六月唱起回憶

我坐在理髮店裡，陪著姐姐做頭髮。這是大街小巷裡常有的時尚的店鋪，放著舒緩的音樂——一個人反覆復地低吟淺唱。而在隱祕中又有著暗香浮動，是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水味道，但並不濃郁。吹風機呼呼的聲音在響著，一種格外溫柔的氣息在空氣中醞釀，我面對著眼前一張張亮晃晃的鏡子，卻躲閃著不願意看自己，而把目光放到門外，敞開著的湧進所有喧囂的地方。

這是一個依然如昔的六月。我對六月這個詞，有著格外深的記憶。因為在國小畢業時，老師曾反反覆覆地說，六月將會面臨鋪天蓋地的卷子，愈來愈繁重的課業。然而，那些曾被我恐慌著的抗拒著的卻也是這樣輕易地走過，我甚至已不記得，所謂填滿那些日子的疲憊。我只記得六月的天空很藍，六月的空氣帶著瀰漫的溫好，我們坐在視窗望著風景，我們盯著一隻小小的蟲子逗鬧，我們歡笑地寫著同學錄。這些記憶裡，竟沒有絲毫是關乎那些傳說中的卷子的。或許，是老師誇大了那段時光吧？其實，我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將一些困苦放大，潛意識裡加重了一些曾經的坎坷。其實只不過是白駒過隙的當兒，我們便已經與那些愁苦相隔。

現在，我仍穿著那時候的一件精緻的半袖，看著上面印著的模糊不清的女子，只看得到似乎濃重的嘴脣，仿若刻意地勾勒一種哀傷的情懷。這算是一種紀念，對國小之中唯一算得上勞累的日子的紀念，對那些逝去了的悲或喜的紀念。理髮店外的日光刺目地一寸寸移動著，照射著，使我想起記憶裡翻動著的塑膠跑道的味道，也許這輩子也會對這味道念念不忘了。然而這樣也好，國小總以這不平凡的痕跡刻留在我的生命裡。

我微微地笑著——生活如咖啡一樣，總需要這樣安靜的時間一點點地品味其香醇，沉澱其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