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島夢

綠島長我一歲，從小一塊兒長大，習慣上稱他的小名士田。前些年，知道他寫詩，聽到些閒話風雨，後來收到他的《荒原之夢》翻看、拜讀、難懂，就撂之一旁。放暑假想念他，聽說他已遊走他鄉，亦難見面，於是找出那詩，想看看他的影子。
他質樸的影子依然健在，開啟扉頁映入眼簾的是那沉重的溫柔，仔細品味，彷彿聆聽他用心在歌唱：“把所有的詩／編製成迷人的繩索之後／你就用那柄童話的小刀／將我切割成一片片/支離破碎的故事。”一塊兒讀來，感覺如同知覺隱約見他還是那樣坦率、真誠，只是粗獷性格中又增添了文化人的莊重與細膩。他的詩話銳利而敏捷，坦蕩而豪邁，恰如品茗，一品，難免有些苦澀，急切入口，並無感覺。二品，才適口生津，味覺奇特，假如有時間像喝“功夫茶”那樣坐下來，品茗，喝好，喝透，便生喜悅，香氣四溢，令人回味。
他的詩，不似先前簡單、淺顯外露，不惑之年仍然澎湃年輕人的狂想，流淌著青春的豪邁與激動。“那是一個永遠寫不完的季節／那條神經質的街無奈的延伸著／全部的過去。”心靈在呼喚，吶喊生活賜福於人類，在夢幻般的感覺裡，捧出一顆火熱的心情。愛是它永恆的主題，字裡行間對生活、對社會、對自然萬物都充滿熱愛，他用詩話把生活拼接起來，寫下愛的熱情、愛的惆悵、愛的苦悶、愛的悽婉、愛的樂章。愛情是他精神的寄託，成為他生活的全部。“曾在流滿月光的老樹下／整夜讀詩給你／也給那個充滿童話的小屋／走進你汪洋似的黑眼睛／其實就走進了一場／幽遠的夢中”為愛而活著，多少個悽風苦雨以及陽光燦爛的日子與四季一同感傷、與日月一同謳歌，在很大篇幅裡，他的詩行，走出俗氣人生，使愛情更加神祕、純潔、更具神聖色彩；他避開物慾希求，遊走在精神依戀中，甚至頂著冷嘲熱諷乃至重大犧牲的痛苦，執著地遊弋在他描繪的愛的港灣，品嚐那份甜蜜。
我儘量搜尋他青少年的影子，試圖重現孩提時那歡樂時光。“好多童年的夢／猶如一條上山的路／那時父親就是我／心目中的山峰”他童年和其他孩子一樣，最大的滿足是玩耍，一有空隙就躲開父母的監護，撒腿跑向同伴相約的米麵加工廠西牆旮旯，迷醉在“殺馬仗”、“騎驢”、煽紙片、撈杏核、片兒瓦、藏貓兒，那經年以不同的方式玩不完的遊戲中，那裡是我們盡情發揮的樂園——有土山，有坑坑窪窪的“丘陵”、“盆地”大片開闊地佈滿童年的腳印，我們童年的大部分時光是在那裡度過的。那時沒有書可讀，也沒有文化娛樂，有的是頑皮，笑罵與打鬧，那裡深藏著童稚的記憶，一塵不染，縱情而又無遮攔的個性，填補了生活的蒼白，也留下不盡的樂趣。只記得他總是有超前的悟性，扮演新潮的寵兒，在我們共同合作的遊戲中，卻不是優秀的騎士和競技佼佼者，時常眼裡含著淚，心裡憋著不服……
中學生是多夢的季節，他開始有了夢。“一夢醒來／這世界變得越來越圓了／包括人的腦袋和硬幣／其實現實的柺杖／只是隨意的在／慾望的沼澤／畫了一個簡單的圓／從此卻很難有人／從其中走出來。”正統教育使無數英雄引領同齡人做了許多貼近現實又不現實的夢，童年，少年的英雄日漸退出舞臺，許多人希圖以同一種模式扮演心中的偶像，並竭力模仿英雄的影子，把自己裝扮起來，於是就有了社會倡導與人本天然的和諧。最終，不知是社會誤了我們，還是我們誤了社會。“日出而作，日落而棲”簡單又重複的單調生活，讓愚昧派生出新的文盲，物質追求一旦變成人的第一要義，精神便脫離軀殼，更顯蒼白無力。
島並沒有像有些人那樣，循規蹈矩把自己裝在套子裡，用它鋒利的刀斬斷無知繩索的束縛，特別是踏入大學門檻，廣泛涉獵，悟出詩樣語言，從此表現出不流於俗的自我。
《荒原之夢》是他童年、少年時坦率、剛直、豐沛感情的流露，是他青年探索人生，追求理想的畫幅。他以“愛情”筆畫展現了思想與生活的真實，並逐漸脫離低階趣味，使精神昇華為一種思想理念，以詩為鏈條，拉近現實與未來的距離。他關注人生，用詩折射生活方方面面，透視社會生活導演的各種悲喜劇，告訴人們要堅強的活著，勤奮努力、熱愛生活，而不是消極感傷、痛苦的流淚。“用痴情的狂熱尋找歸宿吧／偶爾才發現你仍在不停的燃燒。把眼淚吻幹就走進了巷道／你說一定要找到／那太陽”，我想這就是《荒原之夢》的精神。
島還會做許多夢，這只是他人生梯度階段的反映，當他在新天地咀嚼生活的時候，還會有更多、更新、更美好的詩。
我喜歡他的詩與夢。
※本文作者：xinlanyi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