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會

我所在的小區離商貿城很近。星期天，恰逢趕會。於是，約上朋友一起帶著孩子去趕會。路上，遠遠地就聽到會上的嘈雜聲。一會兒，我們便到了。一人牽著一個孩子，順著人群走去。
賣衣服的，賣布的早就把攤子鋪開了，長長地擺了兩大排；套圈的，場子外面圍滿了人，已經忙開了；賣糖葫蘆的、烤火腿的，耍把式的，裡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人。人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忙碌了一秋的大姑娘、小媳婦從鄉下趕來了，抖掉身上的灰塵，換上嶄新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或跟著男友，或拉著男人，扯著孩子，一個個站在貨攤前，精心地自己挑選幾件時髦的衣物。
男人們耐心地站在後面，手裡拿著鼓鼓的袋子，腰裡裝著足足的鈔票，這是媳婦們盼了一年的日子，面子一定是要給足的，買上一身漂亮的衣服，媳婦們高興，自己看了心裡也美滋滋的。
最高興的還要是孩子了，想吃糖葫蘆，爸爸給買；烤火腿，媽媽出錢；新衣服，這不，已經穿在身上了；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呢，不告訴你，那是我自己的祕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聽著左邊賣布大哥的吆喝，看著右邊烤火腿嫂子的忙碌。熱鬧的氣氛感染了我，手裡拉著孩子盡情地走著，哪兒人多去哪兒，哪兒熱鬧去哪兒。
突然間，兒時的我彷彿出現在眼前。那時趕會對我來說是逢年過節才能享受到的。那年我十二歲，二妹十歲，小妹六歲。年前的最後一個會，我們要求和母親一起趕會。於是，母親推著地排車，拉上家裡平時捨不得吃的幾斤白麵，父親單位剛分的大米，帶著我們姐妹三個，早早地來到會上。
母親在會上找一個地方支下車子，把攤子鋪開，四個人就蹲下來守著，因為人多，再加上我們的東西價格便宜，白麵和大米很快就賣掉了。我們三個相跟著母親一同去買菜、買肉，扯上幾塊花布料，一人披上一塊，美得象個公主，連走路都象在天上飛似的。
很快，肉、菜、油、鹽、醬、醋、茶，罈罈罐罐的堆滿了車子，下午回家時，我們緊緊地跟在母親的後面往家趕。
“媽媽，我來推，你歇一會吧。”作為家中的長女，看著母親疲憊的樣子，我突然提出幫母親一把。
“我也來。”“我也來。”兩個妹妹也爭搶著推車子。“咣，”的一聲，車子撞在了路邊的樹上。“嘩嘩啦啦，”車上的罈罈罐罐歪得歪，撒得撒，蘋果、梨滾得滿地都是，有的還滾到了路旁的水溝裡。
我們知道闖了大禍，嚇蒙了，兩個妹妹哇哇地哭了起來。母親急忙收拾著亂攤子，慌忙拾著掉在地上的肉，散落的鹽，滾的滿地的蘋果，掉進水裡的蘋果揀不著，母親索性脫下鞋子，下水去撈。
在那個寒冷的冬天裡，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在路上忙碌著。收拾完殘局，已是天色將晚了。妹妹還在嚶嚶地哭，母親輕輕地安慰著：“你們都是好孩子，媽媽不怪你們，撒了東西不要緊，只要你們平安無事媽就放心了。”
回家的路上，我們小心翼翼地推著車子，一個累了，換上另一個，累了，再換。黑濛濛的路上，不時地傳來我們娘四個歡樂的笑聲。
回到家，我們也不知道母親是怎樣向爺爺、奶奶解釋的。只記得那個春節，我們出奇地乖，不再為一塊糖爭吵不休；那個春節，母親炒得菜出奇地香，每一盤，我們都吃得乾乾淨淨；那個春節，我們都長大了。
“媽媽，快走。”女兒在前面催了，我收起紛亂的思緒。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給女兒講講趕會的故事。
※本文作者：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