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寂寞憑誰訴-讀《無法證實的愛》

我是二OO五年才進入網路文學進行文學創作的，在網路的天地，作品發表起來比較容易，所以短時期寫了許多，常有其他的網站管理員或版主邀請我去他們那一方天空做客，我就是這樣進入了“人生如歌”文學社群的。
　　在一些需要稽核才能發表文章的文學網站，稽核時間往往是一、兩天甚至更長，評語也未必是篇篇都有，但在“人生如歌”這裡，每次都是掛上兩三個小時，就會發表，而且篇篇有評語和星級評定，儘管版主只有一人：梅芷老師。所以我特別喜歡這個充滿關懷的網站，每寫一篇文章都發到這裡。今年梅芷老師說要向一些作者贈書，其中就有我一個。
　　當我接到作家出版社出版的《無法證實的愛》一書並開卷閱讀之後，才真正瞭解了梅芷老師，包括他的人、他的事、他的文。
　　他本名周介眉，祖籍浙江紹興，與周恩來、魯迅同鄉，卻與魯迅沒有太近的“同宗”關係，心下因之常有遺憾，現居於西施故里諸暨，幸運地擁有許多女孩子朋友，一律的純潔無邪，她們有的在七、八歲，有的在十三、四歲，十七、八歲時結識梅芷老師，引為知己，又在二十四、五歲時離他而去，走上找物件結婚成家的路。筆名的涵義，其一：梅為香木，芷為芳草，人非草木，又何嘗不與草木相通；其二：梅、眉同音，芷、自諧音，梅芷者，眉自是也。他比共和國年輕十歲，生於一九五O年，十六歲因嚴重類風溼關節炎而輟學，二十歲喪失行動能力，一直與輪椅為伴。這種殘酷的客觀情況反使他易於達到老子所提倡的見素抱樸、少私寡慾的境界。在刊授大學系統地學習大學中文專業本科的全部課程，一九八O年學習寫作，十年後發表頭一篇作品，這本小說散文隨筆集是他的第一本書。
　　他的文章以情切打動讀者，小說中女主人公的家庭生活總不盡如人意，《影也拋躲》中嫁了花心丈夫以至因此失去唯一女兒的高春杏，《歸》中愛上忘恩負義之徒林阿虎的簡芝馥，被同一個衣冠禽獸所騙的《大雪和小雪》，《都是“心雨”惹的禍》中白雲最為慘烈，竟在新婚之夜因午夜點歌而跳樓身亡，《依依》患上倒黴的關節炎，儘管是那樣地深愛著這個無奈的世界，深愛著無望的人生，也同樣深愛著蒼白無色彩的生命，但她卻不得不為未來心碎。
　　但我最喜愛的，也是所佔篇幅最大的卻是“時見佳人”的散文，可以領略到纖穠風格的色彩和情調，體味到梅芷老師悲酸的沉鬱、悽婉。
　　青梅竹馬時代與茗兒《無法證實的愛》，玉影愛上大四的紀，內心深處愛意的瘋長，《有些話……》對“我”說了，最終沒有開口向紀表白，以至《物是人非事事休》。舒琪戀愛了，卻想讓男友接受“我”這位兄長，“我”怕她將從此遠自己而去，心之深處絲絲縷縷的酸澀滋味，成為《留存記憶的思緒》。如蘭嫁與人妻，成為人母，丈夫放心地讓她與“我”相處，“我”心頭一熱，可轉而一想，又覺出幾多辛酸，這是信任，還是寬容，抑或是放心，“我”對女孩子構不成“威脅”，究竟是幸還是不幸，體現在《特別的愛給特別的我》。作為男子漢，“我”無比珍惜《女孩子朋友》給過自己的一切，但心之深處，卻總有一種嚮往“惟一”的念頭在。《我有許多小祕密》《生命的痕跡》主要是“我”有寫日記的習慣，幾十年來，事無鉅細，都會往本本上記，這也就是創作的素材來源。
　　“我”也想唱出明朗的《輪椅上的歌》，《想做“強者”不容易》，但依然堅忍，不甘心做弱者，“我”堅信的真，使生活變美麗，也暗合莊子的思想“不離於真，請之至人”，也就是說最真實的人才是聖人。
　　幾篇《紅樓》隨筆，也都有作者自己的思想，不人云亦云。曹雪芹寫的也多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應是容易引起作者的共鳴。
　　我國古代文人的理想都比較一致，“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走仕途遇到坎坷後，或如劉伶、李白逃於酒鄉，以求“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或如陶潛“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返”，遁于山林；或如柳永“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然而就是這些常人不得意時的作為，對作者而言，卻也是難以企及的人間至樂。我們可以同情，可以理解，然而身為鬚眉，卻是愛莫能助。對照梅芷老師，有人會想，甚至要說出來，我們有健全的雙腿，即此一點，難道就不該感到幸福嗎？並不！我從來覺得這種幸福是殘忍的也是虛幻的，建立在與別人痛苦或殘疾對比中得到的知足是懦弱者的心理。當一個人殘疾了，寫作成了他的一種生存方式，這是他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有一點點優勢可言的腦子，自強不息的選擇。而一個肢體健全並且毫無成就的人，一旦發現過著或不能看或不能聽或不能說或不能走動的殘疾人之後竟產生了高人一等的滿足和自豪，忽然間以為自己擁有了很多，變成了“大富翁”，這才是一種無藥可救的人格殘疾。正如作者不必真正以為自己的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是最亮麗的一道《街景》一樣，若是實現了《依依聚散夢》，康復了，自由了，以作者的狀況，“哪怕只許我自由自在生活三天而死我也甘心”，但相對於本來就幾十年中天天健康自由的人來說，卻又不能成為人生不再有更高追求的理由。我們不想我們只有“無法證實的愛”，我們的愛需要千方百計得到“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的證實。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