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母情懷
我的母親是一個脾氣很倔強,而且大字不識的文盲,可是她的腦子特轉得快,在做農活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由於農村裡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而我母親又恰好只生了我和我姐倆丫頭片子,所以在村子裡比較受氣,母親也因此而經常被人擠兌。雖然我爺爺、奶奶還有我父親都沒有說什麼,但母親為這事心裡多少有些遺憾。在我們還小時,母親就常把我們叫到房子裡跟我們說:“李才雲(我們村子裡跟父母同齡的人,他有一兒一女)對我說:‘兒子到什麼時候都是兒子,女兒就是用金子包起來也還是女兒,讀那麼多書幹嘛,反正是賠錢貨!’我就要讓他看看,我的女兒比別人兒子強,比他們有本事,你們都要好好讀書,你媽我被人看不起不要緊,你們一定要給我爭氣!”
那時候,只要是關於我和姐姐讀書的事,我媽就從來不干涉,而有時我們也經常敷衍她看課外讀書。有一次我和姐姐做作業,一邊做一邊跟姐聊天,突然頭就被敲了一下,回過頭一看,媽在後面瞪著我:你看你寫的什麼字,沒有在格子裡,還有這個字,都分家了,你們老師是這樣教你的嗎?姐姐在一旁笑我,媽又把矛頭對準她:你還有臉笑,你看你,坐不像坐,站不像站,寫字也沒一個樣子,坐著歪歪扭扭的,能寫的好字嗎?我跟姐姐被她一陣槍林彈雨給炸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母親:你不是不認得字嗎?你咋知道我們的字寫的好與不好?母親沒說話,只是用眼睛瞪著我們,像是要把我們看透似的,現在想起她的眼神都害怕。
村子裡經常有下鄉來收雞蛋、收破爛的,每次母親把人叫來談好價了後,便要我和姐姐算,多少錢一斤,這有幾斤,人家要給我們多少錢,全是用心算的,不準用計算器,我們每次都敗給她。這時候她就會說:你們讀書的人倒比我這個文盲還要差了,連這點算術都算不好!也許正是由於母親灌輸給我們的那一系列的爛道理才有了我和姐姐日後的選擇吧!
後來,父親在一次給人“打家業”(村子裡組織的一個樂隊,辦紅白喜事都會請過去熱鬧熱鬧)接新娘子時,司機為了趕前面的婚車,在轉彎處沒轉過來,車翻了,上面的人全摔下來,父親從車上掉到水裡,腰撞到了石頭上,送到醫院時已昏迷不醒。母親趕到時,就只看到人攤在醫院的地板上,怎麼叫也叫不應,當時就慌了。見人就問,抓住人就求,辦住院手續時交的錢還是我姨媽拿來的。後來父親在醫院裡一躺就是一年,母親又是地裡,又是家裡,還要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裡跑,130多斤的身體,一下子只有90多斤了。有時我和姐姐半夜醒來都聽見母親在哭,可到了第二天她又像個沒事人一樣開始忙開了。後來父親回來了,但也只能坐在那裡,連腰都直不起來,從此也落下了病根。不過那時候好歹也能幫煮煮飯什麼的,使母親也稍稍輕鬆一點。農忙過後,母親就開始打聽哪裡有治療腰痛的,只要有一點希望都不曾放棄,有一次,一連十天,每天用自行車載著父親到七、八里外的醫院去扎針,當看到父親那全身上下的針孔時,我和姐姐都嚇哭了。農忙時,田裡也只母親一個人,別人家裡男人做的活,我們家裡全是母親一個人在做,耕地、播種、挑水、栽苗、鋤草、打農藥、摘棉花、插秧、割谷……裡裡外外都是母親一個人,晚上回來幾乎都是倒在床上就睡。父親心裡也不好受,經常埋怨自己,母親還要轉過來安慰他。就這樣過了兩年,而父親也在吃了一個老郎中的偏方之後開始有所好轉,只是在變天時才開始犯腰痛。
再後來,我們也大了,多少也能幫點忙。出來打工的第一年,我沒回去過年,臘月三十,母親給我打電話時,哭了。她對我說,家裡只有她跟我父親兩個人,姐姐因為沒買到票,也沒回家,兩個人對著一大桌子菜筷子還沒動就直掉淚。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從這以後每到過年時,不管有沒有掙到錢,訂不訂得到票,我和姐姐都要回家裡過年。去年七月母親闌尾炎動手術,我們都不在身邊,只有父親一個人在家裡照顧她。這些年我們家雖然現在沒有種那麼多地了,口糧田還種了一畝,而且家裡也還有些瑣碎的事情要忙,父親也開始家裡醫院兩頭跑,又要去醫院裡照顧母親,又要忙地裡的穀子,還要接小侄女(姐已結婚,姐夫是上門女婿,所以我們叫侄女,而侄女則叫我姑姑)上下學,母親出院了後,便到姨媽家裡養病)看到父親忙裡忙外又看不過,便央著父親把小侄女帶到她那裡,讓她來照顧,也好讓父親省點心。父親拗不過她,只好把小侄女送到她那裡,但每隔一天仍去那裡看一次。過年時回家,母親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動手術的時候我真怕見不到你們了。我摸了摸母親肚子上的疤痕,對她說:我會看手相,你要活到八十歲,而且你看你現在不是很幸福了嗎?母親攬過我的肩頭,像小時候一樣把我摟在懷裡,只不過那雙手已沒什麼肉了,歲月終究留下了它的痕跡!
其實母親今年才51歲。
母親的一生與她的同齡人相比,要艱苦得多。(作者自評)
※本文作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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