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情·來生緣

我和他曾同窗十年，他也是我的初戀。那個年代的學生很少有人敢向對方表白心意的，尤其是女孩子。通訊工具也不似現在這樣發達，所以心事只能任由自己消化，偏偏我這樁心事消化不掉。儘管多年來只偶爾得知他一點零星音訊，但我對他的愛戀並未減少，那份情懷久久地縈繞於我的心間，從來沒有停止過，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悠悠思念。十年的思念，十年的期待。我家的美人蕉已經從單棵擴生為一個家族，在鄰居家的繁衍都以叢為計了，他卻一直沒有重新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也許他真的不喜歡我。帶著疑惑，帶著失望，我選擇了屬於我的生活，而將他塵封在記憶深處。光陰荏苒，歲月滄桑，多年來丈夫和兒子幾乎佔去我全部精力，我甚至以為忘卻了這段情感。我沿著生活的軌跡，肩負著家庭的責任不斷地行進，以致於沒有時間整理自己的心緒。
或許是上蒼同情我倆吧，他偶然遇見我的小妹，打聽到我的電話號碼，於是我們開始了分別二十八年後的聯絡；於是我得知了三十多年來他對我有著同樣的情結，但卻“有心無膽”。
晚了，一切都晚了。我們已經徹底擦肩而過了。遲來了三十多年的初戀之光卻不能如朝霞般噴薄，亦不可如晚霞般絢麗！命也，緣也！心好痛，如同巨爪撕扯；淚長流，好似泉湧不斷。無奈，只能把幾十年的情愫深埋心底，永遠珍藏這段至純至美至深的初戀真情！
說來愴然，我們兩家相距只有六、七十米，在屋外都能彼此看到。我家住巷口，有時他還需從我家門前路過；而我大聲喊叫弟妹的聲音也可傳入他耳中，雙方的弟妹們也常在一起玩耍。即便這樣，我倆卻還是從國小四年級後就沒講話；高中畢業後兩家都搬離了原來的住處，此後我們再也沒見過面。如今想來，那些年我們是怎樣忍耐著對彼此的相思之苦啊！有次網聊他告訴我七年級時的一次“行動”。那次他裝作不會給風箏穿線，來到我家讓我父親幫忙，目的是為了看看我。線穿好後他急急忙忙跑了，生怕被人看出心事。“我連風箏都會做能不會穿線嗎！”視訊上，他呵呵笑著。
現代化的通訊工具讓我享受到他溫馨的關懷。他說因為我們遠隔千里他總會時常為我擔心，擔心我電動車騎快了不安全，擔心我肉吃多了易得“三高”，擔心我經常思念他會影響健康等等……，聽他的口氣，好象我不是奔五的中年婦女，而是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但他同時非常理智，提醒我、告誡我今生只能到這種程度，絕對不能製造新的遺憾，我們一定要剋制。其實我同樣明白這一切，我們的聯絡只保持了一個多月便停止了。
江水東流，時光不再。對他的那份思念始終沒有逝去，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中，成為永遠的期待。據說真愛在男人心底。如果確是這樣，那麼我則有幸成為他心底的那個女人，悅乎？悲乎？我難以分辨。只覺鼻孔發酸，眼眶溼潤。能擁有他的這份真愛我已很滿足，只是想到今生不能與他牽手共行於人生的漫漫旅途而時時感到遺憾和傷感。今生有情，今生無緣！今生的緣就留待來生再結吧。來生，希望上蒼能夠憐恤我們！

2007年5月5日
※本文作者：紅豆湘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