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朵玫瑰
男:你走了,帶著我送給你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間空蕩蕩的病房等候我的足音,容納我的淚雨。你可否記得,你曾答應今天由我接你一同去沐浴外面和煦的陽光?窗臺上,被你把握過的玫瑰全都枯萎,然而,就在昨天前,它們還陪伴著你,芬芳而美麗。冥冥中,是誰安排了這個結局?
女:傻傻的你啊,我沒走,在你的記憶你的夢裡,在你周圍的女孩中,何處不是我的身影?不信,待到明年玫瑰花開時,你便會發現,駐立在枝頭上的,都是我切切關注你的眼眸。不過,我也想走,想從你的記憶你的夢裡消失,甚至想時光倒流,我們未曾相識。你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三生石上屬於你的盟約還在翹首以待,我不能讓我生命的流星隕落時,還要在你至誠至柔的心靈刻上一道永不癒合的傷痕。
男:我愛,穿越無盡的黑暗之後,你是否登臨極樂的天國?茫茫塵世,我能否將這顆凡俗的心貼上風信子的郵票寄贈給你?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盼望著今天的來臨,遐想著未來的生活,我有足夠的信心呵護你。這個機會,這種幸福,你為什麼不能慷慨地賜予我呢?
女:謝謝你,真的。在病床上,捧著你送給我的九百九十九個關愛,我也曾雙頰堆滿紅暈,虔誠地祈禱愛的永恆。我不怕死亡幽靈來叩門,但為了愛,我渴望健康快樂地為愛我、我愛的人而生。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循蹤而來,哪怕千山萬水,更無畏風風雨雨。可是,你應該明白,我今生已去,即使我願意,也只能為你恪守一個遙無歸期的誓言。而這個誓言,必將貽誤你的青春損毀你的前程,這豈不是我莫大的罪孽?若如此,九泉之下亦不容我安眠。
男:“往事如風,痴心只是難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朦朦,燭光投影,映不出你顏容,仍只見你獨自照片中……”
女:別,別唱了,如果你還愛我依舊。在你腳下的廣袤土地,深埋著無數有史可查或無證可考的悲劇,長眠著無數至純至潔、有名無名的薄命紅顏。你傷感的歌子,會把他們驚醒。
男:不,我要唱。我要讓活著的、已逝的人們都知道我們的悲歡情緣,並且讓它流傳在民間,瀰漫在蒼穹;我還要讓前生後世的人來共同分解好夢難圓的祕偈,不管他們是否經歷。“夜風已冷,回想前程如夢,心似冰凍,怎堪相識不相逢,難捨心痛,難捨情已如風,難捨你在我心頭的放縱……”
女:唉!真拿你沒辦法。早知如此,我怎該接受你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今天,它們本應在其他美麗溫柔的女孩手中相映生輝。時間和空間會改變一切,湮沒一切,不要把目光停留在逝去的歲月和逝去的人兒身上,向前走,天涯處處皆芳草。直到有一天,你攜著她,甚至還牽著你們的孩子,在玫瑰花開的季節,最後為我送上一朵玫瑰,我也樂意聽你唱這首歌,聽你給他們講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一個女孩的故事。
男:“我早已為你種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從分手的那一天,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到凋謝人已憔悴,千盟萬誓已隨花事湮滅。”我愛,你明瞭我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良苦用心麼?因為,你才是最完美的第一千朵玫瑰。這第一千朵,無論滄海桑田,她將永遠盛開在我心田。
女:我愛,其實你也已經送給了我一千朵玫瑰。那最珍貴最完美的第一千朵,就是你至純至真的心。愛,不在於時光的久長,而在於心靈的交匯。我能在短暫的一生中擁有這份珍貴這份完美,已無憾無怨。不過,你要牢記,並勸勉世間所有痴情人:以愛“舊我”之心去愛你自己,愛你的未來,愛你已擁有和還將擁有的一切,這才是愛的價值和真諦。
※本文作者:胡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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