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的夜,我傾聽
在風極大極冷的夜裡帶著兒子陪著老爸爬山,月亮沒有圓滿可是很亮,照下來樹影和山影都朦朦朧朧,太冷,太安靜了。山路上偶爾還是有行人對面走來向山下走去,上山的人幾乎沒有。兒子嚇得緊緊拉著我的手,我不斷地勸他“安靜”!“安靜”!只有在他安靜的時候我才可以享受到寒冷風夜的美,才可以聽到風沙沙地從樹枝樹葉間吹過的聲音,才可以好好地看看月亮。
這個風大的夜真是冷,帽子戴在頭上才覺得稍微好一點,雖然不停地在走,可是混身上下還是被冷風灌滿。遠處城市的燈光靜靜地紅著綠著,只有山風吹過臉頰,帶著刺骨的寒意。估計山上的風超過六級,而且天氣預報說這是一股來自貝加爾湖的寒流。風時而掠過右側斷崖上依然枯黃著的柞樹葉子,這時候靜下來就能聽到樹葉象跳舞般抖動著身體,交錯著彼此的心跳,這個聲音很美,很美。
滿天都是星星,因為風大所以天空中沒有絲毫的雲層遮擋,月亮和星星都明亮而安靜地掛在頭頂,我們走,月亮也在走。清澈的銀輝毫無遮攔地投下來,照在山頂,樹梢,照在我們的肩上,路邊的樹影和我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有一些光怪陸離,難怪兒子覺得害怕。遠處的山巒黑黢黢的,愈發在風起時把這樣的夜裝扮得陰深恐怖。
可是因為明亮的月光始終銀白,星星一動一動地懸掛在天幕上,因為有風,所以此時心中充滿了安寧。
美麗的月光伴著美麗的風起時刻,夜色被襯托得更加美好,我並沒有覺得孤單,不光是因為有父親和兒子相伴,更因為有如水的月光,有清洌的山風吹過。在這樣的夜裡,一切都變得深不可測,期盼千年的山風鼓鼓地吹過沒有阻擋的山口,安然甜美的月光洩滿臉龐和胸前,彷彿一些思念的片段,彷彿清晰卻又說不明確的某些憂傷,彷彿明明看得到卻無法觸控的時間。默默地感懷,悄悄地喜悅,靜靜地憂傷。在山風吹起的夜晚……
也許,山的那頭同樣會有一個寂寞前行的身影,城市霓虹在寒夜裡更顯清冷,可是同樣看月光、聽風的人,心頭一定會有相同的感覺,一定都充滿著悄然的喜悅和悵然吧。站在山頂看路上前行的汽車,就只能看到車燈光,象夏夜的螢火蟲般緩慢地前行。然後教兒子唱歌,於是整個山頂就只有我們放肆的歌聲四處飄蕩,連腳步聲都隱去聽不到了。
風還在猛烈地吹過樹葉,葉子還在不停地沙沙作響,月光依然那麼迷人。我聽到遠古時代的琴聲自耳畔隱約響起,似冰涼,又似熱烈,時間的手輕輕撫過我的心頭,雖然失去,卻沒有遺憾。
11/3/2006
※本文作者:樓蘭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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