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帶雨開

梨花開了，蓬蓬勃勃的，這是老家那一棵梨樹開花時給我留下的印象。梨花一枝春帶雨，當葉子還是嫩黃的芽兒，細密的枝葉間就冒出許多白色的小花苞，探頭探腦的，爭先恐後地伸出來，怪可愛的。瞧，小小的花蕾上，沾滿了清亮的露珠，恰似清純的少女閃射的瞳仁，充滿了神祕的誘惑。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當那一聲清脆的燕鳴點燃故鄉的山嶺，蓬勃了早春。梨花也耐不住寂寞，枝枝帶雨開放。晨露未逝，淡淡的霧氣氤氳枝間，朵朵梨花乖巧地攀在枝頭，似一個個足不出戶的小公主，只在綠葉搭建的窗子裡，眯了眼，偷偷地瞅外面精彩的世界。陽光還未普照，只有幾朵淡淡的朝霞棲在半山腰，在霞光的映襯下，梨花粉白的臉蛋兒微微露出點惹人的嬌羞。正如剛出浴的美人兒，那份不含半點俗念的純真，那點“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可人的靜美，是多麼地讓人心疼啊！迷人的笑靨裡，蓄滿了一池幸福的春光。那嫋娜的姿態，像是剛用仙露瓊漿洗滌過一般，靈秀而清純。每一個有憐香惜玉之心的人，絕不會忍心去折斷它的花枝，更不會產生任何褻瀆的非份之想。
等到梨花朵朵盛開的時候，看吧，枝頭那些可愛的小精靈們，哪一朵不是那麼嬌媚。似一個個舞女旋轉著潔白的群幅，面帶微笑，姿態怡然，風情萬種。沒有濃妝豔抹，一身素雅清淡，天然去雕飾。我彷彿看到了一群活力四射，亭亭玉立的少女，伴著悠揚婉轉的甜歌，翩躚起舞。蜜蜂，蝴蝶，慕名而至，熱鬧非凡。我想：秋天豐腴的梨兒之所以那麼清甜爽口，那裡面一定是藏了不少梨花的芳香吧。
一朵精緻的梨花呢，片片花瓣猶如雙雙纖巧的小手，玉指輕搖，捧著一團空靈曼妙的夢，高高地擎著。而一樹茂繁的梨花，簡直就是一個粉妝玉砌，神祕莫測的世界。潔白如雪，純淨如露，雅緻如詩，朵朵花兒自由自在地綻放，給春以更加誘人的魅力。若得成片的梨花林，那又將是何等壯觀呢？我雖未見過這種自然的景緻，但完全可以想見那波濤浩渺，雪浪翻騰之大氣。梨花因其素潔淡雅，比不上桃花的妖豔迷人，很少成為畫家筆下的尤物，然而，白色恰恰更加顯示了它的包容與胸襟，坦蕩與無塵，超脫與寧謐。
“梨花院落溶溶月。”在月兒淡淡的清輝籠罩下，梨花點點，搖曳生姿，給人一種朦朧的美。融融的月光，透過梨花的縫隙，篩落幾點斑駁的影兒，仰起臉，暗香湧動的影兒就會在臉上小憩，那一絲甜甜的感動，柔軟得如蛋清，輕巧得如蟬翼，絲絲悄然掠過心頭。月光也只是淡淡的，容不得一絲愁緒，更何況那嬌小可愛的梨花，就泊在月影之中，淺淺的滋養著，誰又忍心去破壞這一份難得的幽靜呢。在這個時候，摘一片嫩葉，做成一個簡單的葉笛，吹奏出飽含鄉情的曲子，隨著月色梨香飄蕩。或許真能烘托出一份詩意，幾多濃情。
春雨淅瀝，山色空濛，梨花就在細雨的滋潤下靜靜地綻放。不求以絢麗的色彩贏得春姑娘的芳心，只求以純粹素淡的美，搖曳一縷春風，迷醉一方月色，充實一種生活，淨化一種人生。
※本文作者：周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