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極進化
九三年的夏天我住在玉林,現在成都的富人區,三步一個美女、兩步一個美國人的富人區,但九三年那裡是一個糞坑。那時候每一位居民都穿二三十塊錢的假名牌,每天的生活就是在樓與樓之間買菜賣菜,散佈流言;回到居民樓裡吃喝拉撒,進化流言——當你走進那時的玉林,就如走進了男廁所,地面腐爛的各種生活垃圾中湧動著中國最廣大的勞動人民。這條位於二巷旁邊的菜市是通往我家的必經之路,也是最為重要的風景。它橫貫了整個社群,具有文化意義。要穿過菜市,你就要踩到蔬菜、肉漬和下水道分泌的黑色油脂,然後在我的叮囑下,把雙手插在褲兜裡,捂緊人民幣,警惕每一個擠上來的身體,乾淨利落地衝過去,沒有絲毫的猶豫——但你猶豫一下,你在想,你又不是我爸爸,哪來那麼多廢話?——於是,你就轉眼被夾在了幾條大腿之間,像一攤夾在三明治中間的餡。頭上有一個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兄弟,借點錢來花花。”
那時候我因為不聽父親的話,在玉林居住時被搶了三次。第一次,在路邊玩街機時遇見了玉林中學的兄弟,五角;第二次,在學校背後的新修公路上遇見了社會上的兄弟,一隻新鋼筆;第三次是在九五年讀七年級的時候,在路上遇見兩個國小五年級的兄弟來搶我,老子覺得終於等到這天了,就跳上去一記鉤拳將騎自行車的鼻血打了出來。另一個見勢撥腿跑了,我將書包一撂,抓了地上那位的衣服,不由分說搶得十塊零二角八分錢。中午英語老師準備將我和幾個差生留下來背單詞,沒背完的中午沒飯吃,只能看著她吃盒飯。於是我在她作出這一決定的嘴面向黑板去吐痰時偷偷溜出教室,拐入廁所,閃過後院,翻出學校,跑去打街機了。之後的兩年裡我在玉林再沒被人搶過。這似乎說明我的肌肉在變得結實,或者十三歲那年就已悟出了玉林的遊戲規則,從此是一個老練的人。此後發現有人打我的主意,就露出蒙娜麗莎式的微笑給他看,直笑得他毛骨悚然,夾屁而逃。
玉林的那條菜市十年後變得清潔,找不到過去的氣味和房子。街機房早已被網咖取代,後來網咖被文化局取締。在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時代之中,無論是取締還是不取締,孩子們終究有辦法。當年我在玉林北路打街機,從初期的公開營業轉入地下,九一年,我們大家都知道,在房間內閃爍著一溜螢幕的是街機房;九二年,我們大家都知道,凡是在街邊某處看到一塊紅色的門簾就是街機房;九三年,我們大家都知道,只要能循著格鬥的聲響而去就能鑽進街機房;九四年,我們就不打街機了。有四塊錢一小時的電腦室出現在街機房的另一角。當時的電腦遊戲不在禁止之列,但屬高消費,486的機器屬於頂級配置,我就成天站在那些人後面傻看,看過的遊戲有《仙劍dos版》《大富翁一代》《瘋狂醫院》《笑傲江湖》等正統遊戲,也有hgame。從那時開始,我便從立志要擁有一臺街機的理想升化為擁有一臺486的電腦。
這一浪漫理想終究未能實現,而今我所擁有最低配置的電腦是p4d迅馳雙核,而且失去了玩hgame的年齡。零五年春天心血來潮之時,我毅然在網上花一百五十元購回一隻曾經奢望的任天堂gameboy黑白89版掌上游戲機,焦急等待兩天之後迫不急待拆開包裝,一個人呆在辦公室裡玩了十五分鐘。
然後我發現我錯了。這不是我想要的那件東西。
十五分鐘之後,我把它丟在了公司的抽屜裡。
逾半年,它被以一百元包郵的價格掛到了淘寶網上,賣給了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
2007年5月5日龍泉
※本文作者:顏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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