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坐了一個午後

於是，你決定了，就這樣靜靜地坐一個午後。
初夏的雨，淋淋瀝瀝，澆溼你午後靜坐的心。午後的你，孤獨無奈，風不粘稠，雨不傾洩，屋簷下忙碌的蜘蛛織就一個亮麗的網結，和空氣中的輕盈與滯澀一起跳蕩，我想，這時候的你的手心一定是沁涼的。
很想就這樣靜靜地陪你，在這樣的午後，默默地。
這個午後有些變調，你一定這樣想的。因為，我能聽到你內心的那一聲嘆息。我們原本是在逃避僅那一步之遙的視窗，我們也都面對僅一步之遙的路口。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忙碌的背影后的忍隱，我可以清楚地聽到，你溫柔語言後的無奈。你的心猶如你手中那個透明的玻璃杯，我似乎可以看到它從你的手中滑落，碎片四射，似乎可以聽到那一片細碎的心跳。我可以知道，整個午後你只想安靜地坐著，儘管你的四周煩雜，喧譁。一如靜坐的我，整個午後，你似乎想拼湊那碎了不成型的心情，而這樣的午後，本該是什麼樣的呢？
似乎，所有熟悉的都變成陌生了，當面對時，你能以哪種慣常的方式來閱讀自己的心情，一如我的感知。彼此的心頭都已攢了太多的難言的苦澀。於是我能看到你眼中噙滿難已覺察的苦痛。
你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這個午後，我從那個視窗看到的，默默地。
我可以看到的，一路纏綿的正雨，走到午後也走斜了。我可以想到的，午後你的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都是半明半暗，半憂半喜，半冷半熱的。這是不是就是兩顆心相切一起的模樣？
我可以看到你因為少有的感動而吝嗇情感，因為少有的溫存而寡淡情懷，因為少有的痴而衷腸冷清。你的心空空洞洞，也曾平平淡淡，可是，這個午後，平仄不了你沉實的無奈。
你帶著沉默的外殼的在午後靜靜地作陪感傷。儘管你的周圍車水馬龍，你靜坐著，儘管你的對面還有人和你交談，你認真地傾聽，認真地讓自己的思緒紛飛。然後靜坐地你一如那棵眼前的樹，在坐等一場秋霜，不知午後的風會吹向哪一方。
遠足的我，如那一隻珍愛的杯子的碎片，讓所有的心情無依無傍，猶如蜻蜓點水用完整整一生去體驗。這種過程也許很短，短過我打量春季風的心情。也許你會坐在你原來的座位上，我的對面，告訴我，會飛的不只是蜻蜓。
但我知道，這個午後，你只想靜靜地坐著，讓自己別再有煩瑣，讓自己在等待某個時光的到來之前，可以忘記一些該忘卻的。只是，這樣初夏的午後，你能真正的靜坐嗎？我可以看到你靜坐的影子後的煩惱，影動人不動。那是怎樣的一種無奈？
我只是看你靜靜地坐著，只能看你靜靜地坐著。靜默了許久的你，沒有抬眼，你臉上的微笑依然，只是你的魂遊離何處？
走過了正午，你已不再奢望嬌陽端正，你也不再奢求曾經努力擦拭的那扇窗是否開啟．你在回憶曾經的那次邂逅，那次深宵的心契，那盤絕版的高山流水，那闋宋詞，那行鏽跡斑斑的嗟嘆。你終於抬起額頭，揹著注目，很重地。
是不是在你的心裡，午後之後再沒有了午後，一如我，失去了靜靜陪同，所有的午後將不再重複。
這個多雨的初夏，這個午後，你靜坐的視窗，霧煙鎖環，我只看到煙霧迷朦中你的靜坐。我希望，這一刻你的心是寧靜致遠的。

※本文作者：曉月微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