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曉旭
一曲紅樓夢未殘,更漏未曉旭已去。
悲夫,一縷香魂歸何處,天涯盡頭有香丘?
初聞曉旭之名,我只是一垂髻小童。旭亦年方豆蔻,於萬千釵環之中拔眾而出,以柔弱扶柳之身出演紅樓之黛玉,憑似怨非怨之貌演繹榮寧繁華,聲名鵲起,響徹大江之南北。花開那時,說不盡的風流婉轉,道不完的剔透玲瓏。亦曾記昔日否,歐陽、曉旭、張莉、鄧婕……演藝奇才,俗世佳麗,濟濟一堂,紅樓夢中纏綿婉轉,不忍卒醒。而今當日“花謝花飛”之聲未消,“空拋紅豆”之曲未散,玉哥釵姐眾人猶在,奈何林氏妹妹獨自離去,那一條通往另一世界的路上,旭不寂寞乎?
那一株絳珠仙草,淪落於塵世,其因緣也乎?其歷劫也乎?旭之演繹紅樓,所謂得其所哉。然紅樓夢外,亦見其能。旭雖弱質,不讓鬚眉,質本清淨,當勝俗流。璀璨演藝生涯之後,弄潮商界,旭亦讓世人知林妹妹之技不止於抱膝而吟,掩面而泣也。三年逆水,五載順風,一條小船破浪而出,船帆迎風飄展,其上大書“曉旭”二字,由是廣告界無人不知曉旭之名也。
百尺高樓平地起,萬貫家財忍寂寞?旭絳珠仙草之身,所需者清風玉露而已,奈金銀錙銖何?看破紅塵,剃度空山,旭之必然也,旭之欣然也。
既知紅塵一夢,終曉人生百味,旭此一去,毅然決然,終不戀紅塵,迴歸太虛。幻境之中,警幻之妹可卿稽首,芙蓉仙子晴雯笑迎:“林妹妹,今日我等姐妹終於團聚,棄了那凡塵,方知虛名之累身。”
嗚呼,似怨非怨目已瞑,仙草絳珠忍淹留。荷鋤葬花吟且唱,世人應記旭風流。我雖不才,為之一賦,賦曰《絳珠曉旭誄》:
南山仙草兮名曰絳珠,柔弱窈窕兮茹霜飲露。木石有緣兮降落凡塵,黛玉曉旭兮其本一身?三載紅樓,五年太虛,大觀園中,惘然一夢。身在戲中乎?身在紅塵乎?己已不知。其為黛玉乎?其為曉旭乎?何必追問。
怡紅瀟湘難聚,群芳宴後終散。釵黛弄潮,探春執導,湘雲未飄,熙鳳不老。紅塵之中飄零,應記茜紗之情。黛非俗流,錐立布袋,旭本卓然,帆揚商海。撲落落淚未盡,忽喇喇大廈起。
築基數載,一旦功成。繁華三春,霎時心死。落長髮而入空山,對青燈而念古佛。木魚長敲,念珠輕轉,金剛法華,心靜慮純。花已落而草尚香,念猶懸而燈未殘。絳珠仙草,難容俗世,香魂一縷,終歸太虛。
咦噓嘻,夢尚存而木已去,絕代芳華世人惜,一旦春盡顏色瞑,惟長太息而涕零丁。
※本文作者:花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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