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

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在秋天的時候，我老是覺得這樹好象帶給我一種蕭條的意境。葉子一片一片在風中翻飛，落到我的窗臺上，讓我總是一遍一遍的打掃。葉子那種枯黃的顏色，深深刺痛著我敏感的神經，整個秋季，我感覺我得了一種病，莫名的傷感，莫名的失落，莫名的把自己陷入到一種惶恐的狀態裡。
我甚至有時候想過某一天這棵樹會忽然因為蒼老而死，那樣，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叫人把它挪走，挪到我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或許，心情會變的好起來，視野會變的開闊起來，那種籠罩在心上的陰鬱也會一掃而光。
鳥是春的信使，又因為窗外的那棵高大的梧桐樹，鳥兒收起疲倦的翅膀，棲息在了枝上，大清早，當我還躺在床上做夢的時候，那唧唧喳喳清脆的鳥鳴聲，擾我清夢。睜開朦朧的雙眼，責怪鳥兒太吵，甚至遷怒於這棵梧桐樹，要是沒了這棵樹，那會是怎樣清幽的一個早晨？
也許，怨恨和遷怒之心是不可生的，因為一旦有了這些情緒，眼睛就會被矇蔽，就會看不到陽光燦爛的一面，心靈就會著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不到生活的亮點，感覺不到溫暖的入口。這也許就是整個秋季我生病的原因。
春天到了，梧桐開始吐綠，開花，象許多花木一樣，這個過程一一來到。沒減一個，也沒增一個，好象某些事一樣，不會早一步，也不會晚一步，剛剛好。花開的時候煞是漂亮，雪白的花朵綴滿枝頭，這是一年當中，我對這棵樹唯一產生出來的一點點喜歡之意。因為它會開花，而女人喜歡花，好象又是天性。象我，又不喜歡張揚的花，如玫瑰、康乃馨、勿忘我、滿天星之類的。就喜那種淡淡的，樸實的長在郊外那些不知名的野花，或是掛在枝頭，只能遙望而不可觸及的那些花。總覺得，遠觀，靜心，欣賞其實就是一種美。很多時候都感覺自己另類，另類就另類吧，自己喜歡就好！
花總是要凋謝的，這個時候，那些白色的花瓣，又象秋季枯黃的落葉一樣，輕盈的落到我的窗臺上，開始的時候，還有耐心把這些花瓣一瓣瓣的拾起來，夾進書本里，想著或許還能把它書籤用呢。可日子久了，也就倦了。那些花瓣開始如雪花一樣洋洋灑灑的飄落，我的窗臺一天下來，總是覆蓋著一片白色。心裡又滋生出一絲惋惜，一點傷感。
以往打掃窗臺的時候，總是對身邊的愛人說，一定,一定要把這棵樹挪走，你看，這些花瓣弄得窗臺上到處都是，白白的，有點蒼涼。愛人總是笑笑說，換個角度去欣賞，去衡量，你會發現這是我們家獨特的一道風景呢，別抱怨，坦然接受才好。
今晨，推開窗，無意中發現梧桐樹叉上不知何時壘了一個鳥窩。但沒看見有鳥出入，不知是去年的舊巢，還是今年的新巢，但我想，既然有窩在，歸來的日子總應該不太遙遠。又對這梧桐樹生了幾許好感，為它給疲倦的鳥兒撐起了一個家，為它能用寬厚的心胸包容鳥兒的鳴叫而不生厭，我又有點眷戀起它來了。
現在這棵梧桐樹依舊長在我家窗外，而我也依舊每天晚上回家清掃我的窗臺，仍有一些細碎的花瓣，落在窗臺上。只是，心裡少了一份埋怨，少了一份厭惡。於平靜中接受了它的存在帶給我的麻煩。其實，有些東西，有些事情，只要接受就好，一切都會成為一種習慣，習慣成自然，自然了就理所應當了。
今年下半年，就快搬家了，我又格外的眷戀起這棵梧桐樹了。
最近，總是喜歡聽一首歌曲《落花的窗臺》，新家有窗臺，卻沒有了落花，沒有了落葉，也沒有了那些因為梧桐存在所帶給我的情緒。以後的日子，可能真的視野開闊了，清幽的早晨也擁有了，只是心彷彿又空出了一大片，習慣了一種習慣，卻又得慢慢試著忘記這種習慣。好在，人的適應性很強，或許，以後的日子，少了梧桐樹的存在，又會有別的樹出現吧！生活總是在前進，向前看吧，但願樹常青，人常在，才好！

※本文作者：山谷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