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特式煩惱

蕊：
回家有一段日子了，具體是多久倒記不得了，總之每晚入睡的時候總會有種錯覺，想不起今天都做過什麼，忽然又發現幾天來都好像是空空的，今天昨天沒了界限，伸出手去彷彿就可以探觸到昨天的殘夢，然而合攏的手裡只有周圍冷冷的空氣……
蕊，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東西，你知道我是個不懂得怎麼讓大腦空閒的人，你不喜歡我發呆的樣子，可是蕊，我控制不了啊，思考已像呼吸一樣融入了我的生存。你總愛問我想了些什麼，我說不清楚，真的，想得很多也很雜，甚至有時一段發呆之後就忘了在想什麼，然而基調總是悲傷的。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悲觀，就如我心中那一道與生俱來的陰影，你說那是自卑，可是在別人面前的我總是很自負，你告訴我自卑的人最害怕受傷，做出一副自負的姿態是在自我保護。
你說的真對，呵，蕊，和你爭辯的時候我總是無理取鬧的角色，而你卻愛扮演智者，然而我從不服氣的，蕊，你似乎真的不懂得我真正的傷痛，可我又怎麼能去怪你，你我本就是孤立的兩個個體。
蕊，你又開始皺眉了吧，呵呵，你對我的想法總是激烈地反對和厭煩。蕊你不覺得嗎，這個世界本就是一部被預定了情節的電影，我們撐著各自的鏡頭，選取著各自熟悉的視角，把拍攝來回奔波的人流當作生存的意義，可真的有意義嗎？！你拍的是我，我拍得是你……可其實最終究竟記錄下來的卻只是自己的心情而已。
呵，抱歉啊蕊，你看我又開始忘乎所言了，我到底想要對你說什麼來著？哦，對了，是霞。她這個假期也回來了，你知道的吧。
昨天晚上我請她喝了冷飲。本來說好七點半的，可直到八點才看到她悠閒的出現。唉，你們女生啊，為什麼總認為只有遲到才能顯出自己的嬌貴啊？呵呵，你不會拿這句抱怨又來制裁我吧？
那天晚上我們談了很多，很盡情地追憶了同窗時代的種種難忘的故事，我這才發現那些珍藏的記憶竟然已經那麼遙遠了，一種難以掩飾的傷傾刻間將我擊成了粉碎，霞笑著說我總是太戀舊，勸我多向前看，可我還是覺得未來總是太不確定，我不喜歡那些不確定的因素，還是過去的好，靜靜地留在那裡，無論什麼時候去翻閱它都不會拒絕。
最後我們談到了工作，一陣緘默，我們惟有嘆氣。霞擔心自己的就業前景，而我則顯得有些驕誇，困惑的倒是要不要苟且於一份沉悶呆板的固定職業。霞自然對我的想法相當鄙視，幾乎要磨刀霍霍了。
可是蕊，我總是覺得這社會就像一架龐大燃機，只有少數的幸運兒可以凌駕於它之上成為主宰，而絕大多數的人就像燃煤似的被塞進了爐膛，被焚燒著、被噓熰著，我們的靈魂也被扭曲撕扯……
蕊，每想到這些我的眼前便會浮出一副流民萬里、餓殍遍地的瘡痍的畫面，那一幕幕乾枯的呻吟、腐爛的掙扎，讓我戰慄，讓我冥哭。蕊，我是脆弱的……
蕊，你總是開玩笑說我像聖人，如果我真的是那該多好，我寧願痛苦我一個而換得眾生的幸福安平。呵，你看我多偉大。可面對這個社會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甘心被當成燃料，卻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那份基奠在太多生靈之上的浮華。
我總在想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會變成這樣？也許我們生來都是善良的，只是日後種種的束縛才使我們越來越無法自由，種種利害關係的攀附才使我們不得不防備、不得不算計……我們之於社會就如一群被關進同一個狹小盒子裡的刺蝟，也許只是想自由地舒展卻總會身不由己地傷害和被傷害……
蕊，就是這些看似無聊又多餘的憂慮在著著實實地糾結著我，痛苦著我。而我只知道自己其實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實在的觸感，我的所知所見更多的是以第三者的角度冷眼旁觀，也許進入其中會是另一番天地，可是蕊，我很怕，真的很怕。當我看到身邊的人都在那麼幹捱著，蹉跎著，將百分之九十的生命全耗在了為了生計的無聊又瑣碎的勞碌之上，卻又全是一副天經地義的麻木不知，更是將那些稀有的自由的靈魂強拉進他們的行列……蕊，他們都是陷阱，每個人都是陷阱……
蕊，我無法承受也無法容忍自己沉淪在那般不堪的狀態：每天睜眼閉眼都去面對同樣的人群、操勞同樣的瑣事，一天天，一年年，觀看著自己一寸寸地腐爛……天啊，我的心都要碎了！
蕊，我感覺自己要被這個世界窒息了，我是個異類，到底會被這裡的秩序宣判致死的，可是我要生存！我要在這一片黑暗中爭出屬於自己的一方光明！然而我該怎麼做呢？蕊，你來告訴我！
唉，對不起，蕊，我又害你不快樂了，我答應過你的，只要我在就會讓你永遠快樂，可我……我就像個黑洞，四處尋覓吸收這個世界的陰影，也許快樂早遠遠的躲避開我了吧……蕊，你呢？你會不會在某個清晨，在我又被某個噩夢纏繞不醒的時候不辭而別……就像我已經失去的太多太多的那些？
蕊，我又流淚了，就像你陪我讀《項脊軒志》的那時候，你冰涼的手指一遍遍抹著我的淚卻怎麼也擦不完……
老媽又在敲門了，蕊，我總擔心我們的夢太脆弱了，就那麼輕輕地一敲便會碎掉，可我傾注了全部，我會不會死掉……
呵呵，我這個碎言者又在胡亂地風吟了，算了，不然又要害你擔心了。我現在其實很好，打著養病的幌子，懶懶的什麼都不用幹，只是苦了老媽，想想她真的不容易，操勞一輩子了，卻又碰上了我這麼個兒子……
呵呵，不說了，天變涼了，多加些衣服吧，別又為了身材穿那麼少。好了，學習去吧，我也接著繼續我的漫天神遊吧。別為我嘆息，我很好，真的，很好。
永遠守望著你的寒木

蕊：
回家有一段日子了，具體是多久倒記不得了，總之每晚入睡的時候總會有種錯覺，想不起今天都做過什麼，忽然又發現幾天來都好像是空空的，今天昨天沒了界限，伸出手去彷彿就可以探觸到昨天的殘夢，然而合攏的手裡只有周圍冷冷的空氣……
蕊，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東西，你知道我是個不懂得怎麼讓大腦空閒的人，你不喜歡我發呆的樣子，可是蕊，我控制不了啊，思考已像呼吸一樣融入了我的生存。你總愛問我想了些什麼，我說不清楚，真的，想得很多也很雜，甚至有時一段發呆之後就忘了在想什麼，然而基調總是悲傷的。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悲觀，就如我心中那一道與生俱來的陰影，你說那是自卑，可是在別人面前的我總是很自負，你告訴我自卑的人最害怕受傷，做出一副自負的姿態是在自我保護。
你說的真對，呵，蕊，和你爭辯的時候我總是無理取鬧的角色，而你卻愛扮演智者，然而我從不服氣的，蕊，你似乎真的不懂得我真正的傷痛，可我又怎麼能去怪你，你我本就是孤立的兩個個體。
蕊，你又開始皺眉了吧，呵呵，你對我的想法總是激烈地反對和厭煩。蕊你不覺得嗎，這個世界本就是一部被預定了情節的電影，我們撐著各自的鏡頭，選取著各自熟悉的視角，把拍攝來回奔波的人流當作生存的意義，可真的有意義嗎？！你拍的是我，我拍得是你……可其實最終究竟記錄下來的卻只是自己的心情而已。
呵，抱歉啊蕊，你看我又開始忘乎所言了，我到底想要對你說什麼來著？哦，對了，是霞。她這個假期也回來了，你知道的吧。
昨天晚上我請她喝了冷飲。本來說好七點半的，可直到八點才看到她悠閒的出現。唉，你們女生啊，為什麼總認為只有遲到才能顯出自己的嬌貴啊？呵呵，你不會拿這句抱怨又來制裁我吧？
那天晚上我們談了很多，很盡情地追憶了同窗時代的種種難忘的故事，我這才發現那些珍藏的記憶竟然已經那麼遙遠了，一種難以掩飾的傷傾刻間將我擊成了粉碎，霞笑著說我總是太戀舊，勸我多向前看，可我還是覺得未來總是太不確定，我不喜歡那些不確定的因素，還是過去的好，靜靜地留在那裡，無論什麼時候去翻閱它都不會拒絕。
最後我們談到了工作，一陣緘默，我們惟有嘆氣。霞擔心自己的就業前景，而我則顯得有些驕誇，困惑的倒是要不要苟且於一份沉悶呆板的固定職業。霞自然對我的想法相當鄙視，幾乎要磨刀霍霍了。
可是蕊，我總是覺得這社會就像一架龐大燃機，只有少數的幸運兒可以凌駕於它之上成為主宰，而絕大多數的人就像燃煤似的被塞進了爐膛，被焚燒著、被噓熰著，我們的靈魂也被扭曲撕扯……
蕊，每想到這些我的眼前便會浮出一副流民萬里、餓殍遍地的瘡痍的畫面，那一幕幕乾枯的呻吟、腐爛的掙扎，讓我戰慄，讓我冥哭。蕊，我是脆弱的……
蕊，你總是開玩笑說我像聖人，如果我真的是那該多好，我寧願痛苦我一個而換得眾生的幸福安平。呵，你看我多偉大。可面對這個社會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甘心被當成燃料，卻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那份基奠在太多生靈之上的浮華。
我總在想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會變成這樣？也許我們生來都是善良的，只是日後種種的束縛才使我們越來越無法自由，種種利害關係的攀附才使我們不得不防備、不得不算計……我們之於社會就如一群被關進同一個狹小盒子裡的刺蝟，也許只是想自由地舒展卻總會身不由己地傷害和被傷害……
蕊，就是這些看似無聊又多餘的憂慮在著著實實地糾結著我，痛苦著我。而我只知道自己其實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實在的觸感，我的所知所見更多的是以第三者的角度冷眼旁觀，也許進入其中會是另一番天地，可是蕊，我很怕，真的很怕。當我看到身邊的人都在那麼幹捱著，蹉跎著，將百分之九十的生命全耗在了為了生計的無聊又瑣碎的勞碌之上，卻又全是一副天經地義的麻木不知，更是將那些稀有的自由的靈魂強拉進他們的行列……蕊，他們都是陷阱，每個人都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