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謝的梅花

梅花，迎寒而開的花。她，獨步早春，不畏寒冷和風雪，頑強勇敢。她，冰肌玉骨，清香浸脾，品性高雅。她，花色秀美，枝幹蒼勁，剛柔共濟。她，俏不爭春，苦無怨言，默默奉獻。梅花，是花中精靈，梅花，是花中君子。
她，一個也叫梅花的女人，雖然有著梅花某些品格，卻至少缺乏梅花的頑強精神。可這個可憐的女子在春天來臨之際竟過早的凋謝了，永遠的離開了她的親人和朋友。
那是正月的一天，我們在同事夢大姐家玩麻將。大約下午三點左右，她家的電話響了，不知電話那頭說些什麼，只見同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變得越來越嚴肅。只聽她提到了一個名字：“梅花”。“梅花？梅花怎麼了？”大家問。同事痛苦地告訴我們：“梅花跳水自殺了。”“為什麼？”“不知道。”不知是電話那頭的小敏沒說還是她根本就沒聽清楚，反正不知道。
“梅花妹子可是個好人啊，怎麼會想到去死呢？”“是呀，她待人和善，又肯幫助他人”“不過她也挺辛苦的，家裡大小事都是她管，又要工作，又要做家務，還要照顧公公婆婆，照看小孩更是她份內的事”“她好能幹呢，我們可沒少吃她包的粽子，沒少吃過她家的飯。”“她一天到晚都帶著笑容，從不見她生過氣，怎麼就想不開呢？”同時們再也無心玩牌圍著桌子，七嘴八舌的議論起她來，同時做著各種不同的猜測。是兩口子吵架，一時想不開？兩口子那有不吵架的呢？再說夫妻間又那會有隔夜的仇恨呢？難道是她老公有了外遇？有外遇又有什麼了不起，離了婚自己好好過不也很好嗎？退一萬步，為了還沒成年的孩子也要活下去呀。正在這時，我老公來電話了。他說公司讓他趕到回去，商量怎樣辦理梅花的後事。同事們也趕緊接過我的手機，讓我老公帶一份情，以表示一下心意。
這天夜裡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眼前不斷的浮現梅花那小巧的身影和她那甜蜜蜜的笑容。十多年以前，她來我們公司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姑娘。小小的個子，走路的姿勢也很特別；一雙小小的眼睛透著精神。樣子不很起眼，可她笑著向人打招呼時，那臉上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卻很是迷人。
那時公司紅紅火火的，效益空前的好。職工們的生活也都過得不錯，大家都很高興，和諧相處，團結得就像一家人一樣。記得那時公司常開展各種競賽活動，其中有一項銷售比賽，每次的冠軍都被平時不聲不響的梅花拿走。於是大夥藉著這由頭湧向她們家，喝她的慶功酒。別看她個頭小，可能幹著呢，不一會功夫，就端上了她親手炮製的十多盤各式口味的大菜小菜，讓我這個不會做事的人羨慕不已。
第二年她便出嫁了，她的郞君相貌英俊，整天不是看書就是看報，樣子文質彬彬，一臉的和氣。公公婆婆都是老師，對梅花是百般的疼愛，真讓人羨慕。可好景不長，不久公公大病不起癱瘓在床，婆婆也病倒了。老公是他們家的獨苗，從小嬌生慣養，什麼事也不會做。這樣照顧老人，照顧女兒的重擔就落在她弱小的肩上。白天上班，晚上去照顧公公婆婆和小孩，真忙得是不亦樂乎。
四年前，公司破產，百分之九十的人下了崗。下崗後的她，為了家，為了生活，她去商店當過營業員；去鞋廠，當過鐘點工，甚至還去餐館當過洗碗工。不知經受多少磨難，受了多少委屈。最後在一家大的餐館立住了腳，當了一個小小的主管。儘管飽受艱辛，她的臉上依然時刻掛著笑，從不見叫過苦。那麼是什麼讓她想不開，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
第二天，乘車來到了已往生活的小城。梅花的死已是小城的一大新聞，到處都有人在議論她。有的說她丈夫有了外遇；有的說她得了癌症；後來同事告訴我：其實梅花死的好冤。過年那幾天梅花喉嚨痛，正月十一那天，她大姐陪她去城裡大醫院看病。醫院的醫生告訴她可能是喉癌，讓她做切片檢查。當時的她就認定是得了絕症，一直為人著想的她，首先想到的是：家裡哪有錢給她治病，病在床上誰來照顧，自己的病定會給家人帶來麻煩。女兒還小，老公又沒有生活能力，更不懂怎樣關心別人。那天回到家，她告訴老公她得了絕症，老公以為在開玩笑，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說，讓她感到非常寒心。於是話也沒說一句，走進了裡屋，不一會就走出來，關上門出去了。吃晚飯的時候了，梅花還沒回家，老公這下急了，去梅花常去的地方尋找；打電話去問所有親戚朋友。結果是沒有人見過梅花，梅花也沒和任何人聯絡過。梅花從沒有堵過這長時間的氣，也從來沒有忘記過給他們父女倆做飯。一定是真的出事了，他發瘋似的找，希望快快找到她。一天、兩天過去了仍沒有音訊，直到第三天才在長安河裡發現了冰冷的梅花。就在那天，醫院的切片檢驗報告也來了，其實她患的不是癌症，只是一般的咽喉炎。哎！你說冤不冤。
春天來了，在晴朗的天空下，花兒開了，草兒長了，樹兒綠了，鳥兒叫了，一切是那樣的美好。可梅花卻過早的去了。一念之差，不可挽回。那樹上的梅花雖然謝了，梅花樹還在繁榮的生長著，它正在努力的醞釀著下一輪的燦爛。梅花妹子，你的下一輪又在哪裡呢？

※本文作者：舞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