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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女人的瘋老兵之死

搶女人的瘋老兵之死

一
我回到久別的鄉下老家時,無意中聽人說起了關於老兵——他已經過世了。
鄉親們都說老兵死得很慘,很不值。在臨終之前,老兵一直不停的叫喊,說是要去找毛主席,找黨中央,他還過發誓,要為黨的革命事業奮鬥終身……,後來,他的嗓子嘶啞了,折騰了幾個晝夜之後,老兵終於沒了一絲力氣,然後死了,死在生產隊無償給他使用的那座知青返城後留下的紅色磚瓦房裡。
為老兵送了人生最後一程的鄉親們都說他死得可憐。入殮時,老兵第一次破了村裡千百年來形成的老規矩——沒有穿一件新的壽衣,穿的還是那六十年代退伍後,一直穿到離開人世時都捨不得丟掉的土黃色軍裝,上面已經是補丁搭補丁了。那條被火車碾斷了的右腿的褲管,依舊用一根枯黃的稻草繩捆紮著。老兵沒有錢為自己置一口象樣的棺材,他死後,鄉親們沒別的辦法,只好將他家的幾塊舊門板,釘成了一口棺材,連瀝青也沒有上,便將他草草入殮了,然後,生產隊裡的幾位熱心腸的男人,將他抬到芭茅地(老家村子裡的一塊墓地)草草地埋了。
老兵下葬的那天中午,村委會出於對死者的同情和對幾位幫忙的熱心腸仗義男人的感謝,由村委會開支了百十元錢,買了些酒菜,由領匯出面作陪,請那幾位出了力的男人們吃了頓飯,也算是給足了死者的面子,之後,老兵的喪事,也算是辦完了。
與老兵年齡相仿的長者,都為他搖頭嘆息:可憐啊!

二
關於老兵,我仔細地從腦海中搜索著與他有關的記憶的碎片。說實在的,這些年,差不多已經將他徹底遺忘了,我想,其他的人或許跟我一樣,所以,對他的死,我心中也慢慢覺得坦然起來。
老兵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是非常糟糕的,因為自小就認為,差點被他把性命給奪了。
那是我五、六歲的時候的事了。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和約莫十來個小夥伴一起,揹著竹簍去田野上挖野菜餵豬。我們這些七十年代出生的農家小孩,幾乎個個都要做家務。父母出工時吩咐要管豬的吃喝,為了避免在放工時,因為豬們在圈裡餓得咆哮不止的慘狀被父母瞅見,而招到責罵,我們必須弄點野菜回來,解決豬們的溫飽問題。
農曆二月的田野,生產隊種在地裡的草子,綠油油地長得鮮嫩。這草子,本來是種來作春耕後壓底的肥料的,用來餵豬,是絕好的東西,所以,常有損公肥私者,偷回家當豬飼料,既養豬又省事,生產隊因此盯得很緊。
但是,我們這些小孩,則更喜歡雜生在草子中間的黃花菜。黃花菜是野生的,絳色的梗,略帶鋸齒形的葉,中間長出一朵鈕釦般大小的金黃色小花,豬特別愛吃這種菜。這個季節,黃花菜已經開花,散在草子田裡,若滿天繁星,美麗極了。
那天,我們跑到地裡去挖黃花菜,可腦子裡完全忘了,這片地是老兵所在的隔壁生產隊的。和煦的陽光下,我們開心地挖著,一邊唱著不知從何時流傳至今關於黃花菜的粗俗童謠。
正當我們興致勃勃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粗鄙的罵聲從不遠處傳來,我們個個如受驚的小鹿,驚惶失措的四下張望。媽呀!老兵正氣勢洶洶的沿著河邊那條寬闊的村道,衝我們而來,手裡握著一柄明晃晃的長矛。邊走邊罵罵咧咧:“狗雜種們,敢偷生產隊的草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們……”
那鋒利無比的矛頭,在陽光地照耀下,寒光閃閃。
見此情景,我的腿都嚇軟了。我們拼命地向不遠處的村子裡逃躥,如一群亡命的小兔子,逃回村子,各自躲進自家的衣櫃、床下等隱蔽的地方,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就聽到老兵罵著從門前經過的聲音,那“咚咚”的腳步聲差點讓我窒息。非常慶幸,老兵沒有抓到我們。
老兵走後,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從藏身之處鑽出來。他那粗野的罵聲,以及那寒光閃閃的矛頭,從此,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海中。
後來,聽大人們說,他是瘋子,有精神病,我就更怕他了,每次遠遠地看著他那穿著土黃軍裝的影子,就逃得不見蹤影。

三
上國小後一個夏天的早晨,我走在上學的路上,聽到村委會樓頂的高音喇叭裡傳來老兵的聲音。村委會的那個喇叭,是用來發布通知以及一天三次播放新聞和歌曲的,那是村民們每天唯一的娛樂來源,也是村民瞭解外部世界唯一的渠道。
此時此刻,老兵肯定坐在那個用紅綢子扎著的麥克風前,滿嘴唾沫星子地講著,我想。那間擺放了麥克風的辦公室我跟爸爸去過一次。此時,我心裡有些發怵。
老兵講的內容我不懂,好像是說要堅持無產階級專政,要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什麼的,但這聲音,給我帶來無限的恐懼感,當時,我覺得心跳得特別厲害,心想,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那天放學回家,正好聽到鄰居們也都在議論這件事。幾個男人說,老兵的神經病又犯了,從他們聊天的過程中,我又得知了關於老兵的一些事情——老兵參加過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
老兵的腦子原本不壞,是在解放戰爭時期,在一次與土匪的遭遇戰中,受到了刺激後才慢慢變得不好使的。
當時,老兵還是一位普通的士兵,跟隨一個連押運一大船糧食上前線。誰知,糧船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大湖邊休息時,遭遇了一幫劫匪。連長見敵眾我寡,欲棄船逃命。在千鈞一髮之際,老兵大喝:“將他綁了!”同時將連長的手槍也給下了。接著其它兩個兵將連長押進船艙關了起來。老兵手握連長的手槍,高呼:“同志們,跟我上!”手一揚,便撂倒了一個土匪。誰知,這幫土匪很孬,見勢不妙,馬上撤退,老兵哪裡肯放手,一邊追一邊放槍。眨眼,老兵跟著土匪攆了三四里地。
很快,老兵發現子彈打完了,便大喝一聲:“同志們,撤!”,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老兵猛然發現,原來只有自己一人在追趕土匪,其它的人根本沒有跟上來。眼見前面大群正在逃命的土匪,老兵心裡開始發毛了:萬一土匪回頭發現只有自己一人,掉頭追過來咋辦?想到這裡,老兵拼命地往回跑。由於過度驚恐,一連幾天,老兵老都講不出一句話。從此,老兵的腦子,就有點不大好使了。
因為這次赫赫戰功,老兵成了孤膽英雄,上級將臨陣脫逃的連長蹦了之後,便任命老兵當了連長。
解放後,抗美援朝戰爭打響了,老兵響應黨的號召,參加了戰爭。經過幾年血與火的洗禮,老兵很快成長為一位英勇善戰的團級幹部。戰爭結束後,老兵光榮地轉業了。聽說,上級本來想讓他繼續留任,但考慮到他腦子不太好使,最後還是決定讓他轉業。

四

轉業後,老兵在湖北某縣當了文化局長。但是,老兵人生中真正的大轉折,也就是從這裡開始。
當時,局裡有一位姑娘,相貌嬌好,嘴也特甜,與老兵同在一辦公室工作,也算是祕書吧。姑娘平日裡總是局長前局長後地叫得特甜,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噓寒問暖。老兵南征北戰二十餘載,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個物件。這麼好的一位姑娘,就在眼前,不免凡心大動,由漸漸喜歡上她,發展到不能自拔的地步。姑娘也有所覺察,但她早已與別人訂親,當然也就沒把老兵的感受當回事。突然,有一天,姑娘在單位稱準備某某時候與自己的男朋友舉行婚禮,老兵由於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在姑娘成親那天,與她的新郎大吵了一架,說是人家佔了他的媳婦。由於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老兵的精神有點失常,時不時胡言亂語,瘋瘋癲癲。
上級領導見老兵這番模樣,便派了兩位同志,將其送回了老家,說是讓他在家休養。
老兵在老家農村調養了幾年,也許是環境改變了,漸漸地也恢復了正常。但年近不惑,依舊孑然一身,與鄉親們一起聊天時,老兵常常流露出娶房媳婦的想法。
說也湊巧,離老兵家約五里地有個女人,年前男人得了傷寒,沒幾天就撒手去了。可憐那女人,帶著一雙兒女,艱難度日。
老兵知道後,便起了心思,想要娶那女人為妻。誰料,託了媒人過去提親,被那女人一口回絕了,理由是她不想丟下自己的兒女,一走了之。
於是,老兵便決定走著險棋:搶親。那年頭,鄉下時興搶親,選擇搶親的理由很簡單,一則可能是女人育有子女,夫家族親不答應;二則可能是女人自己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將女人搶到家,生米煮成了熟飯,加上女人們都礙於情面,一般也就認了。
老兵選了個吉日,約了村裡七八個熱心的壯漢,趁那女人下地幹活時,將她團團圍住,欲搶了回家。可那女人拼死不從,掙脫眾人,鑽出包圍圈,落荒而逃。那老兵那裡肯放,與一幫男人,一直追了十餘里地,才攆上那累得筋疲力盡的女人,將她擄了回家。聽知情人講,幾個壯漢將老兵與那女人一併關進他的那間破土壞房子時,那女人還哭喊著說不願意。
老兵還真的讓那女人留下了,也許是老兵的真情打動了她,小日子就這樣慢慢地過上了。當時是大集體時代,老兵雖然不會幹農活,但一家也能勉強餬口,加上村裡家家都是一窮二白,生活水平都一樣,也看不出誰家的日子會好到哪裡去,所以,老兵一家,也還免強能用幸福二字來形容。
七o年,那女人為老兵生了個兒子,這小子,酷似老兵,連腦子都一樣不太好使。據說他上國小二年級時,學校裡有一對男女教師有姦情,男的是有婦之夫,女的還待字閨中。那女教師見老兵的兒子呆頭呆腦,便將寫給情人的紙條,託他轉交,認為這樣會很安全,可這呆瓜,卻將這張紙條,交給了另外一位男教師,結果,兩人的姦情敗露,鬧到最後,該女教師與其情人之妻雙雙自殺。

五
農村包產到戶後,頭腦靈活勤勞肯幹的人,都漸漸富了起來。可是,唯獨老兵一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眼見人家不僅衣食無憂,而且紛紛蓋起了大瓦房,而自家妻兒卻衣衫襤褸,三餐難以為濟,家庭經濟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在沉重的精神壓力下,老兵的精神病再度復發,這次,他完全喪失了勞動能力。
他的女人,勞動能力本來就有限,這下既要照顧老兵,還要管一家的吃喝,這日子之艱難,可想而知。眼見左鄰右舍都搬進了磚瓦樓房,老兵一家,仍然蝸居在那六十年代建成的土坯房中,加上老兵時常瘋瘋癲癲,砸鍋打碗,鬧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漸漸地,老兵一家,便成了鄰里那些長舌婦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與輕視的物件。
村前的渠道邊,沿渠建有一排五間的紅色磚瓦平房。那是六、七十年代知青下鄉時,生產隊專門給知青建的。那年代,這房子在鄉下可算得上是別墅級的建築了,房子呈“凹”字形,中間三間是知青宿舍,居兩頭的,一間是知青活動室,一間是廚房。知青回城後,這房子就一直閒置著,天長日久,漸漸成了蛇鼠之窩。
生產隊長是老兵的本家,見老兵家這光景,便作了個主,將這幾間房子讓給老兵一家居住,鄉親們雖有些閒言碎語,卻也沒有人站出來反對。從此,老兵一家,總算有了個可以暫避風雨的地方,但一日三餐是怎樣解決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忽然有一天,老兵收拾好他的軍官證,黨員證,以及很多立功受獎的勳章,鄭重其事地用一塊紅布裹好,揣在懷裡,然後上路了,臨行前,說是去北京找毛主席,找黨中央,為他解決生活困難。
這一去,就沒了音訊。村裡的人都在推測,在嘀咕,這老兵,瘋瘋癲癲地,出去已差不多一年了,照理去北京,來回數十趟都夠時間了,是不是已經死在外面了?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便去問老兵的女人,可她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又忽然有一天,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車開到了老兵家門前停了下來。先從車裡鑽出幾個穿著十分體面的男人,下車後,便從車裡攙扶著老兵進了屋。鄉親們遠遠地看到了這情景,都以為老兵在上面謀到了什麼好處,衣錦還鄉了,便紛紛湧向老兵家來看熱鬧,一路上,人們都議論紛紛,作出各種美好的猜測,同時也想親眼見識一下那些上面來的體面人。
等他們擠到了老兵家門口,才搞清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那些人是縣裡民政局的,據他們說,老兵當時想爬上一列北上的火車,結果,摔了下來,被火車碾掉了大半截右腿,救起老兵的人看了他的大堆證件後,便將他送到了民政局。

六
老兵北京沒有去成,反倒賠上了半條右腿。從此,老兵那土黃色軍褲右腿的褲管,就空蕩蕩晃悠晃悠地懸在空中,後來,乾脆用一根草繩紮緊,這樣,冬天避免進風,夏天也沒蛀蟲叮咬。
二年後,老兵死了。
老兵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一生,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在自己的所謂的“家”裡,並且晚景淒涼。可他似乎到死也沒有想起一件事——他可是立過赫赫戰功的一代功臣啊!
但是,對他的結局,我個人認為,一小部分是由於他自身的原因,其餘的大部分原因,似乎與這個社會,這個年代,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在離開老家的路上,又想起了老兵的事,我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

二oo六年三月十九日

一
我回到久別的鄉下老家時,無意中聽人說起了關於老兵——他已經過世了。
鄉親們都說老兵死得很慘,很不值。在臨終之前,老兵一直不停的叫喊,說是要去找毛主席,找黨中央,他還過發誓,要為黨的革命事業奮鬥終身……,後來,他的嗓子嘶啞了,折騰了幾個晝夜之後,老兵終於沒了一絲力氣,然後死了,死在生產隊無償給他使用的那座知青返城後留下的紅色磚瓦房裡。
為老兵送了人生最後一程的鄉親們都說他死得可憐。入殮時,老兵第一次破了村裡千百年來形成的老規矩——沒有穿一件新的壽衣,穿的還是那六十年代退伍後,一直穿到離開人世時都捨不得丟掉的土黃色軍裝,上面已經是補丁搭補丁了。那條被火車碾斷了的右腿的褲管,依舊用一根枯黃的稻草繩捆紮著。老兵沒有錢為自己置一口象樣的棺材,他死後,鄉親們沒別的辦法,只好將他家的幾塊舊門板,釘成了一口棺材,連瀝青也沒有上,便將他草草入殮了,然後,生產隊裡的幾位熱心腸的男人,將他抬到芭茅地(老家村子裡的一塊墓地)草草地埋了。
老兵下葬的那天中午,村委會出於對死者的同情和對幾位幫忙的熱心腸仗義男人的感謝,由村委會開支了百十元錢,買了些酒菜,由領匯出面作陪,請那幾位出了力的男人們吃了頓飯,也算是給足了死者的面子,之後,老兵的喪事,也算是辦完了。
與老兵年齡相仿的長者,都為他搖頭嘆息:可憐啊!

二
關於老兵,我仔細地從腦海中搜索著與他有關的記憶的碎片。說實在的,這些年,差不多已經將他徹底遺忘了,我想,其他的人或許跟我一樣,所以,對他的死,我心中也慢慢覺得坦然起來。
老兵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是非常糟糕的,因為自小就認為,差點被他把性命給奪了。
那是我五、六歲的時候的事了。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和約莫十來個小夥伴一起,揹著竹簍去田野上挖野菜餵豬。我們這些七十年代出生的農家小孩,幾乎個個都要做家務。父母出工時吩咐要管豬的吃喝,為了避免在放工時,因為豬們在圈裡餓得咆哮不止的慘狀被父母瞅見,而招到責罵,我們必須弄點野菜回來,解決豬們的溫飽問題。
農曆二月的田野,生產隊種在地裡的草子,綠油油地長得鮮嫩。這草子,本來是種來作春耕後壓底的肥料的,用來餵豬,是絕好的東西,所以,常有損公肥私者,偷回家當豬飼料,既養豬又省事,生產隊因此盯得很緊。
但是,我們這些小孩,則更喜歡雜生在草子中間的黃花菜。黃花菜是野生的,絳色的梗,略帶鋸齒形的葉,中間長出一朵鈕釦般大小的金黃色小花,豬特別愛吃這種菜。這個季節,黃花菜已經開花,散在草子田裡,若滿天繁星,美麗極了。
那天,我們跑到地裡去挖黃花菜,可腦子裡完全忘了,這片地是老兵所在的隔壁生產隊的。和煦的陽光下,我們開心地挖著,一邊唱著不知從何時流傳至今關於黃花菜的粗俗童謠。
正當我們興致勃勃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粗鄙的罵聲從不遠處傳來,我們個個如受驚的小鹿,驚惶失措的四下張望。媽呀!老兵正氣勢洶洶的沿著河邊那條寬闊的村道,衝我們而來,手裡握著一柄明晃晃的長矛。邊走邊罵罵咧咧:“狗雜種們,敢偷生產隊的草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們……”
那鋒利無比的矛頭,在陽光地照耀下,寒光閃閃。
見此情景,我的腿都嚇軟了。我們拼命地向不遠處的村子裡逃躥,如一群亡命的小兔子,逃回村子,各自躲進自家的衣櫃、床下等隱蔽的地方,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就聽到老兵罵著從門前經過的聲音,那“咚咚”的腳步聲差點讓我窒息。非常慶幸,老兵沒有抓到我們。
老兵走後,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從藏身之處鑽出來。他那粗野的罵聲,以及那寒光閃閃的矛頭,從此,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海中。
後來,聽大人們說,他是瘋子,有精神病,我就更怕他了,每次遠遠地看著他那穿著土黃軍裝的影子,就逃得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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