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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鱉

賣鱉

幾天前,父親就打來電話,說今天要賣鱉,叫我回家幫忙。早上,我起了個大早,急急的和愛人一起往家裡趕。天公有些不作美,一直都在下著晰瀝瀝的小雨。但心情卻仍然是高興而期待的:畢竟父母辛苦了一年,終於可以見到點成效了。
提著熱乎乎的肉包子,當我們趕回老家時,天已經大亮,塘裡的水也已經抽乾了。父母正在忙著做一些準備工作,鄰里也熱心的幫著忙,還有親愛的兄弟:阿豐。他也在,我很感動。父親應該昨夜裡就熬夜抽水,沒有休息好吧,他的眼睛紅腫著,但仍然很精神。我去換橡膠褲了,大家就聚在一塊,吃著熱熱的包子,有說有笑的,準備著開始忙碌。
泥濘的池塘裡,厚厚的淤泥淹到小腿,走路真的有些困難。我、父親、阿豐並排著在淤泥裡摸著鱉。因為鱉是兩棲動物,在冬天時,就鑽入淤泥裡算是冬眠吧。用手掏過淤泥,只要有硬硬的一團,那就是鱉了。父親摸得最快,摸著最多,三個人摸著,不一會兒就會摸一大桶的。全身都裹滿淤泥的鱉怕怕而懶懶的伸著長長的脖子,幸好是冬天,它一般不會咬人的,要是在夏天裡,它的活動量就會非常的大,說不定真的會咬人的,我曾經就被咬過。塘坎上,熱心的鄰里一桶一桶的抬著剛摸起來的鱉,倒入架好的網箱裡,等到清水洗盡淤泥,鱉就會現出它的本來面目了。愛人就開心而好奇的拿一根長長的竹竿,守著網箱,不要鱉偷偷的爬出來。這也是愛人此時的工作吧。
我不習慣穿著橡膠褲在淤泥裡走路,我常常提不起腳來,感到好睏難的,父親就教教我,拉拉我。我也不善於摸鱉,自己全身都糊滿了淤泥,卻摸的最少,但最大的一個鱉卻是我摸到的,足有五斤吧。天上的雨一直都沒有停下,淋溼衣服,淋溼頭髮,手在淤泥裡不停的摸著,真的好冷,有種凍僵了的感覺。我摔倒了幾次,我的手也被蚌殼劃傷了,血滲過淤泥又滴在淤泥上。我感到了身體的痛楚,但心裡仍然暖暖的,或許是父親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或許是兄弟阿豐與我並肩忙碌,或許是鄰里大媽不時的說著玩笑,也或許是不遠處,愛人忙碌而美麗的背影……
買鱉的商販終於來了,在網箱裡選了合乎規格的鱉,他用塑料袋裝,簡直就不當一回事。在我們手裡細心呵護的鱉,在商販手裡,就像是一袋又一袋的紅薯。還好,錢已經到手了,就不用管別人是如何的對待鱉了,鱉已經是別人的了。
中午的餐桌上,有豐盛的菜餚,有烈口的白酒,有開心的玩笑,也有深深的情誼。父親也高興的喝了兩杯,我就陪著兄弟阿豐盡情的暢飲。父親也開著玩笑:“要是今天賣的斤倆,在十年前,應該可以賣個八九萬塊吧。”我看著父親滄桑的臉,彷彿他有些“憶往昔崢嶸歲月”的味道,我有些感慨。十年前,我在做啥呢?十年後,我又在做啥呢?阿豐適時的端起酒杯:“來,乾了這一杯。”我感動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下回憶,喝下辛酸,喝下真情。我終於知道:原來十年來,唯一不變的是深深的兄弟情,深深的父母情。
 父親養中華鱉其實從1992年開始的,那時就抱著試試的態度,也沒有啥技術,也沒有啥資金,一切就摸索著搞。還好,算是成功了,也算趕上了幾年好時光。98年之前,鱉價很好的,最高賣種鱉時,賣過320元一斤吧。現在的鱉價跌得很厲害,利潤也很薄了。但父親一直都堅持著,常常開玩笑說:“總比種田地強點吧。”我很佩服父親的執著和心態,我卻常常做不到這點。
下午,我和愛人幫著父母親收拾完家務,雨停了,我們也該回家了。父母親卻叫住了我們,原來他們悄悄的為我們留了兩個鱉,他們說:“一個用來清燉,一個用來紅燒。”愛人愛吃清燉,兒子愛吃紅燒。
鱉兩個,心兩顆;家兩個,愛一起……
※本文作者:黃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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