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姻緣
大般涅槃經疏卷第二十七載曰:諸法皆為因緣所起。因緣於諸法名之為異。有異因緣便有諸法。故言異法有故異法出生。亦如水土為芽緣。芽與水土何時有心領解生法。雲我與汝生汝可受生。但有此異緣芽則得生。亦如水因緣故火便盡滅。水火亦無更相領解我起汝滅。
佛語因緣非姻緣,然理通。
少年不識愁滋味,多年後想起你。春殘,江南煙雨,小橋流水,魯迅筆下的烏棚船。我揹負行囊行走在紹興附近的小鎮裡,尋找落腳的地方。細碎的藍花布衫,秀髮綰在腦後,你挽著袖子在屋前穿鎮而過的小河邊用木椎捶打著衣服,如畫似詩。我不由得拿出相機以你為景緻拍攝,在調整光圈焦距的一刻,你回眸看見我,淺淺的一笑,我心觸動,迅速地按下快門。
那一瞬,那張照片成為我永久的回憶。
你問我是不是要找旅店,你說你家就是。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你的身後,走在小巷雨後青石板砌成的逶迤小徑中。苗條婀娜的你在我眼前指引,我居然忘記幫你擔負沉重的衣桶。站在你家門口,門楣上一枯木桐油漆過的小牌匾上書“水鄉曉築”四個纖瘦字痕如你的身姿。
你給我安排一間臨溪的客房,陳設宛若閨房,空氣裡散發著靈秀的氣息,窗臺上一株不知名的小草安靜地長在青磁缽裡。我問你那是什麼草,你笑而不答。關於房錢食費,我第一次說什麼就答應什麼。
餘下的日子裡,白天我穿梭在小鎮巷陌,用鏡頭去採擷江南那種特有的風韻,夜晚和你家人一起吃著可口的飯菜,飯後我就在房裡紀錄遊記見聞。你喜歡這時來我的房間,看我寫看我整理照片。夜風將紙箋吹落,你幫我拾起,羨慕地看著上面的字跡。
我說:想看就看吧,每天的遊記。
你說:不識字,你寫得可好咯。
紹興口音濃郁,細細軟軟。
回憶裡,還清晰記得第一天你親自給我做的紅袍椒炒仔雞、肉片炒地衣,還有用肉末、生薑末和豆腐,加點澱粉的紅燒丸子,味道不錯,口感比較嫩。旅途的勞累被美食一掃而空。從你父母談話中,我才知道你一個孤兒,父母在一次颱風侵襲中雙雙離去。那個時候你才三歲,被他們收養。他們有一兒一女,生活不寬裕下,你失去了上學的條件。
江南行程安排的比較周密,雜誌社電告我不能再盤桓,我奔向下一個小鎮。三年後我自費來到這個小鎮,憑記憶來到“水鄉曉築”,卻是人去屋空。鄰里相告,他們舉家去了寧波,燒得一手好菜的女子嫁給了那家的兒子。
也說不上悵然,我拿起相機將小巷裡的“水鄉曉築”拍下來,照片和她洗衣回眸笑顏永久地寄存在我的江南詩抄中。
※本文作者:槐蔭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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