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的石頭
在我的記憶裡,有許多東西是姨夫送我。但最終隨著他的去世經年,那些東西丟的丟了,壞的壞了,唯一留下的,倒是院中本來要送給他但卻一直未能送出的幾塊石頭。
姨夫是教師,八十年代裡不肯安分守己,有些離經叛道的教師。屬於那種學生愛、同事親,領導嫌是刺頭的人。
八五年暑假吧,常來家中的姨夫有一陣子不見,幾周後再見才知道他去了山東、嘉峪關等地“應聘”,據說已經聘上,工資很高。可是因為表弟尚小,姨不同意。不過我想是大家下意識裡認為“應聘”這種事不大穩妥的原因。最終流產的外聘計劃裡我自認是最大的受益人。那一年我讀四年級,考了年級第二,姨夫在外地買了一款粉紅色梅花型的塑料吸鐵石文具盒送我。“咔”掀開,“嗒”鎖住,那種手感,那種第一次擁有禮物的幸福,我至今難忘。
姨夫是親族裡讓所有小孩子害怕的嚴肅長輩,可能只有我的感覺例外吧,因了我愛學習,喜讀書,至高的享受是幫姨夫在家判卷子,小山一樣高,我判所有的選擇題。也因此發現姨夫很好相與,有時頗有些“可愛”。比如表弟不好讀書,一做作業就要求喝水、上廁所,姨夫一怒,就總是拿了條皮帶擼得咣咣響,崩著臉要“教訓”表弟。後來我看見那條任重道遠的皮帶就咭咭笑,因為它從不曾落在任何人的身上,只僅僅是姨夫發怒的道具。
姨夫在比較了我與表弟的表現之後常常人前人後誇我的好,暑假裡我就老喜歡住在姨家,去和姨夫到學校圖書館借許多書,吃姨夫燒的“豆瓣燒黃瓜”,讀書,和姨夫上街,然後一條大街走不完就n回停下,因為姨夫碰到太多熟人:學生、同學、同事、學生家長。姨常常會因為那種過多的滯留而埋怨,不過我真的認為有那樣一個三教九流都識得的姨夫很好,便很享受他停下來和人講話的時光。後來我長大了,工作了,談到物件,論及嫁娶,姨夫幫母親為我辦嫁妝。姨常常批評姨夫“女人氣”,買東西愛和人講價,小氣,可所有的親戚買大件東西都愛找姨夫幫忙,就因為他朋友多,會侃價。我出嫁時的“風光氣派”裡,姨夫更是功不可沒。
我嫁的地方有山,山中到處是一種紅色起細砂粒的堅硬的石頭。姨夫老是念叨那石頭可以挑來做磨刀石,囑我替他帶幾塊來家,送朋友,也可自用。
山離我住的地方有三十餘里,挑了幾塊帶回來,卻一直沒帶到幾百裡外的孃家,而姨夫卻在我新婚後一月突患惡疾,去世了。
那幾塊石頭,留在院中,一直不捨得扔掉。陸續幾年裡,它們被婆婆用做了壓酸菜之用。餘下的,一塊隨著女兒的降生,被當做石板,刷她的尿布。還有一塊放在了我的廚房,砸核桃,它可以當墊,刀鈍了,它可以做磨刀石。
姨說,姨夫走了,再也不曾入她的夢中。而我在睡夢裡常常見到姨夫,穿一款銀白色的長風衣,不發一言,坐著一列火車遠去。
我仍然把這石頭,稱作姨夫的石頭。
※本文作者:江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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