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
夏天時戴在脖子上的項鍊和墜子,一直沒取下來。過了一個冬天,還好好的,今天卻發現鏈子斷了,也不知墜子什麼時候就掉了。找了一下辦公室和洗手間,沒有,便沒放在心上,竟沒覺得心疼一下。
晚上回家去,告訴母親墜子掉了,她忙說可能是昨天我換衣服時掉了,找找房間沒有,床上也沒有,母親問我多少錢,我說原來買時便宜一些,現在的時價算來也有六百多吧。淡淡的一句就過去了,母親便有些心疼,說我怎麼老丟東西。
記得四年前,我有一套限量版的紫荊花吊墜和項鍊,當時黃金飾品還比較流行,百元一克,有七克多,戴在脖子上竟掉了,那還是我上班後第一套純金飾品,母親心疼了好久。
幾年過去了,我的飾品也添置了不少,但說實話,我只是不缺這些東西而已,我的經濟條件也沒到丟幾百塊錢不當回事的程度。
可是為什麼竟對此沒有感覺呢?
同事一直吵著要買新衣服,幾乎每天都在提起想買的東西,也約我去逛街,我卻不感興趣。我對同事說,沒有一丁點兒慾望要買個什麼回來,逛街做什麼呢?同事就覺得不可思議,後來再說起買東西,就說我是因為不逛街的緣故,逛了就會想買,哪有女人不愛買衣服的?
02年做分部經理的時候添置了很多新衣,大都是很職業化的。那時年紀尚小,帶著二十幾個都可做長輩的下屬,我必須把自己打扮老成一些。所以那一年就把老成持重的職業裝穿了個夠,直到現在衣櫃裡還有那一年的職業裝,後來都沒怎麼穿,只掛在那裡,有些看誰穿著合身就送人了。
04年時,蘇杭的絲稠在這邊比較流行,我本來就很喜歡特女人味兒的衣服,喜歡旗袍,喜歡絲稠穿在身上輕若無衣,隨風飄逸的感覺。那時一口氣買了很多,看見哪裡新開一家杭絲店就趕緊去了,挑來挑去,很欣喜地試穿,彷彿等那個店開門很久了一樣,有時還會向店家訂購我想要的款式,從夏天的絲稠到冬天的皮草和羊毛,添置的衣服都很貴,仍覺得對衣服的慾望不能滿足。
這兩年我換了城市工作,當初想去的地方因種種原因擱置,喜歡的城市也只能在夢裡看看。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面對陌生的工作環境,我對滿大街的新衣,連駐足的慾望都缺失,對女孩子熱衷的飾品也是懶得看。可原先購置的四時衣物,在同事看來竟都是高檔入時,雖不是當下流行的卻是穿來很得體。
有時也去逛街,卻喜歡一個人逛,不大成群結隊的樣子。衣服總是不缺,就不買,飾品總是不大戴,也還是不買,護膚品吧,只要有用的,一套能用好久,更是不用買,化妝品、彩妝用品?我又不化妝,很多小東西我還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所以,多半我逛街也只是逛,空手而回的機會十之八九。
對物質的欲求一度降到零點,一度消沉,但也感到心無旁礙無牽無掛,於是就全心工作,閒暇時寫點小東西作為消遣,這樣看似淡定從容、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過得不知今夕可夕。可每當繁華過後,夜深人靜,就在暗夜裡茫然,問自己的欲求去了哪裡?
人的慾望是由需要引起的,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有個著名的需要層次理論。他把人們的需要從低階到高階分為五層,即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愛和歸屬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實現的需要。他說人們對後兩種高階需要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而且一種需要得到滿足時,其他的需要也是重疊存在。
看看那些各層次需要的內容,欲求在每一層若即若離沒有歸依,這才發現自己的靈魂早已經寂寞地遊離於軀體之外,我的欲求也隨之飄離,留下軀體失去生氣,乏味地行走。
慾望缺失了,生活還在繼續,我還在努力工作,墜子掉了,項鍊還在,我將那根斷掉的項鍊丟進包裡,等著哪天能有一絲慾望去修補。慾望既然已經跟隨靈魂去尋找牽掛、去尋找內心深處想要的,那我就等吧,有了這種等待是否也算是有了一種欲求?
※本文作者:千面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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