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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精美散文

散文是一種短小精悍、自由靈活、文情並茂的文學體裁。與其他文學體裁相比,它能更迅速、更廣泛、更輕便地反映社會現實。下面是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的美國精美散文,供大家欣賞。

美國精美散文

美國精美散文:海邊幻想 (美)惠特曼

我小的時候就有過幻想,有過希望,想寫點什麼,也許是一首詩吧,寫海岸那使人產生聯想和起劃分作用的一條線那接合點,那匯合處,固態與液態緊緊相連之處那奇妙而潛伏的某種東西(每一客觀形態最後無疑都要適合主觀精神的)。雖然浩瀚,卻比第一眼它時更加意味深長,將真實與理想合而為一,真實裡有理想,理想裡有真實。我年輕時和剛成年時在長島,常常去羅卡威的海邊和康尼島的海邊,或是往東遠至漢普頓和蒙托克,一去就是幾個鐘頭,幾天。有一次,去了漢普頓和蒙托克(是在一座燈塔旁邊,就目所能及,一眼望去,四周一無所有,只有大海的動盪)。我記得很清楚,有朝一日一定要寫一本描繪這關於液態、奧妙的主題。結果呢?我記得不是什麼特別的情詩、史詩、文學方面的願望,而竟是這海岸成了我寫作的一種看不見的影響,一種作用廣泛的尺度和符契。

多年來,一種夢想,也可以說是一種圖景時時悄悄地出現在我眼前。儘管這是想象但我確實相信這夢想已大部分進入了我的實際生活——當然也進入了我的作品,使我的作品成形,給了我的作品以色彩。那不是別的,正是這一片無垠的白黃白黃的沙地;它堅硬,平坦,寬闊;氣勢雄偉的大海永遠不停地向它打來,緩緩衝激,嘩嘩作響,濺起泡沫像低音鼓吟聲陣陣。這情景,這畫面,多年來一直在我眼前浮現。我有時在夜晚醒來,也能清楚聽見它,看見它。

美國精美散文:巨人樹 (美)斯坦貝克

我在巨人樹身邊過了兩天。這兒沒有旅客,沒有帶著照相機吵鬧的人群,只有一種大教堂式的肅穆。也許是那厚厚的軟樹皮吸收了聲音才造成這寂靜的吧!巨人樹聳立著,直到天頂,看不到地平線。黎明來得很早,直到太陽升得老高,遼遠天空中的羊齒植物般的綠葉才把陽光過濾成金綠色,分作一道道、一片片的光和影。太陽剛過天頂,便是下午了,緊接著黃昏也到了。黃昏帶來一片寂靜的陰影,跟上午一樣,很漫長。

這樣時間變了,平時的早晚劃分也變了。我一向認為黎明和黃昏是安靜的。在這兒,在這座水杉林裡,整天都很安靜。鳥兒在蒙朧的光影中飛動,在片片陽光裡穿梭,像點點火花,卻很少喧譁。腳下是一片積聚了兩千多年的針葉鋪成的墊子。在這厚實的絨毯上聽不見腳步聲。我在這兒有一種遠離塵世的隱居感。在這兒人們都凝神屏氣不敢說話,深怕驚擾了什麼——怕驚擾了什麼呢?我從孩提時代起,就覺得樹林裡有某種東西在活動——某種我所不理解的東西。這似乎淡忘了的感覺又立即回到我的心裡。

夜黑得很深沉,頭頂上只有一小塊灰白和偶然的一顆星星。黑暗裡有一種呼吸,因為這些控制了白天、佔有了黑夜的巨靈是活的,有存在,有感覺,在它們深處的知覺裡或許能夠彼此交感!我和這類東西(奇怪,我總無法把它們叫作樹)來往了大半輩子了。我從小就赤裸裸地接觸它們。我能懂得它們——它們的強力和古老。但沒有經驗的人類到這兒來卻感到不安。他們怕危險,怕被關閉、封鎖起來。怕抵抗不了那過分強大的力。他們害怕,不但因為巨衫的巨大,而且因為它的奇特。怎呢能不害怕呢?這些樹是早侏羅紀的一個品種的最後的孑遺,那是在遙遠的地質年代裡,那時巨衫曾蓬勃繁衍在四個大陸之上,人們發現過白堊紀初期的這種古代植物的化石。它們在第三紀始新紀和第三紀中新紀曾覆蓋了整個英格蘭、歐洲和美洲。可是冰河來了,巨人樹無可挽回地絕滅了,只有這一片樹林倖存下來。這是個令人目眩神駭的紀念品,紀念著地球洪荒時代的形象。在踏進森林裡去時,巨人樹是否提醒了我們:人類在這個古老的世界上還是乳臭未乾、十分稚嫩的,這才使我們不安了呢。毫無疑問,我們死去後,這個活著的世界還要莊嚴地活下去,在這樣的必然性面前,誰還能作出什麼有力的抵抗呢?

美國精美散文:我的夢中城市 (美)德萊塞

它是沉默的,我的夢中城市,清冷的、靜穆的,大概由於我實際上對於群眾、貧窮及象灰砂一般刮過人生道途的那些缺憾的風波風暴都一無所知的緣故。這是一個可驚可愕的城市,這麼的大氣魄,這麼的美麗,這麼的死寂。有跨過高空的鐵軌,有象狹谷的街道,有大規模升上壯偉城市的樓梯,有下通深處的踏道,而那裡所有的,卻奇怪得很,是下界的沉默。又有公園、花卉、河流。而過二十年之後,它竟然在這裡了,和我的夢差不多一般可驚可愕,只不過當我醒來時,它是罩在生活的騷動底下的。它具有角逐、夢想、熱情、歡樂、恐怖、失望等等的譁鳴。通過它的道路、峽谷、廣場、地道,是奔跑著、沸騰著、閃爍著、朦朧著,一大堆的存在,都是我的夢中城市從來不知道的。

關於紐約,——其實也可以說關於任何大城市,不過說紐約更加確切,因為它曾經是而且仍舊是大到這麼與眾不同的,——在從前也如在現在,那使我感著興味的東西,就是它顯示於遲鈍和乘巧,強壯和薄弱,富有和貧窮,聰明和愚昧之間的那種十分鮮明而同時又無限廣泛的對照。這之中,大概數量和機會上的理由比任何別的理由都佔得多些,因為別處地方的人類當然也並無兩樣。不過在這裡,所得從中挑選的人類是這麼的多,因而強壯的或那種根本支配著人的,是這麼這麼的強壯,而薄弱的是那麼那麼的薄弱——又那麼那麼的多。

我有一次看見一個可憐的、一半失了神的而且打皺得很厲害的小小縫衣婦,住在冷街上一所分租房子廳堂角落的夾板房裡,用著一個放在櫃子上的的火酒爐子在做飯。在那間房的四周,也有著充分空間可以大大地跨三步。

“我寧可住在紐約這種夾板房裡,不情願住鄉下那種十五間房的屋子。”她有一次發過這樣的議論,當時她那雙可憐的沒有顏色的小眼睛,包含著那麼的光采和活氣,是我在她身上從來不曾看見過,也從來不再見到的。她有一種方法貼補她的縫紉的收入,就是替那些和她自己一般下等的人在紙牌、茶葉、咖啡渣之類裡面望運氣,告訴許多人說要有戀愛和財氣了,其實這兩項東西都是他們永遠不會見到的。原來那個城市的色彩、聲音和光耀,就只叫她見識見識,也就足夠賠補她一切的不幸了。

而我自己也不曾感覺到過那種弦耀嗎?現在不也還是感覺到嗎?百老匯路,當四十二條街口,在這些始終如一的夜晚,城市是被西部來的如雲的遊覽閒人所擁擠。所有的店門都開著,差不多所有酒店的窗戶都張得大大,讓那種太沒事幹的過路人可以看望。這裡就是這個大城市,而它是醉態的,夢態的。一個五月或是六月的月亮將要象擦亮的銀盤一樣高高掛在高牆間。一百乃至一千面電燈招牌將在那裡霎眼。穿著夏衣戴著漂亮帽子的市民和遊人的潮水;載著無窮貨品震盪著去盡無足重輕的使命的街車;象嵌寶石的蒼蠅一般飛來飛去的出租汽車和私人汽車。就是那軋士林也貢獻了一種特異的香氣。生活在發泡,在閃耀;漂亮的言談、散漫的材料。百老匯路就是這樣的。

還有那五馬路,那條歌唱的水晶的街,在一個有市面的午,無論春夏秋冬,總是一般熱鬧。當正二三月間,春來歡迎你的時候,那條街的視窗都擁塞著精美無遮的薄綢以及各色各樣的縹緲玲瓏的飾品,還再有什麼能一樣分明地報告你春的到來嗎?十一月一開頭,它便歌唱起棕櫚機、新開港以及熱帶和暖海的大大小小的快樂。及到十二月,那末同是這條馬路上又將皮貨、地毯,跳舞和宴會的時候,陳列得多麼傲慢,對你大喊著風雪快要來了,其實你那時從山上或海邊回來還不到十天哩。你看見這麼一幅圖畫,看見那些劃開了上層的住宅,總以為全世界都是非常的繁榮、獨出而快樂的了。然而,你倘使知道那個俗豔的社會的矮叢,那個介於成功的高樹之間的徒然生長的亂莽和叢簇,你就得這些無邊的巨廈裡面並沒有一樁社會的事件是完美而沉默的了!

我常常想到那龐大數量的下層人,那些除開自己的青春和志向之外再沒有東西推薦他們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日日時時將他們的面孔朝著紐約,偵察著那個城市能夠給他們怎樣的財富或名譽,不然就是未來的位置和舒適,再不然就是他們將可收穫的無論什麼。啊,他們的青春的眼睛是沉醉在它的希望裡了!於是,我又想到全世界一切有力的和半有力的男男女女們,在紐約以外的什麼地方勤勞著這樣那樣的工作——一爿店鋪,一個礦場,一家銀行,一種職業,——唯一的志向就是要去達到一個地位,可以靠他們的財富進入而留居紐約,支配著大眾,而在他們認為是奢移的裡面奢侈著。

你就想想這裡的幻覺吧,真是深刻而動人的催眠術哩!強者和弱者,聯明人和愚蠢人,心的貪饞者和眼的貪饞者,都怎樣的向那龐大的東西尋求忘憂草,尋求迷魂湯。我每次看見人似乎願意拿出任何的代價——拿出那樣的代價——去求一啜這口毒酒,總覺得十分驚奇。他們是展示著怎樣一種刺人的顫抖的熱心。怎樣的,美願意出賣它的花,德性出賣它的最後的殘片,力量出賣它所能支配範圍裡面一個幾乎是高利貸的部分,名譽和權力出賣它們的尊嚴和存在,老年出賣它的疲乏的時間,以求獲得這一切之中的不過一個小部分,以求賞一賞它的顫動的存在和它造成的圖畫。你幾乎不能聽見它們唱它的讚美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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