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一觥風

你聽到了嗎？四月的風聲中鳥的鳴叫。
你看到了嗎？四月的春水中波的歡愉。
你聞到了嗎？四月的空氣中清新的味道。
來，讓我們去踏青。
鄉間的四月，清明透亮，路邊集市的人叢彷彿也移動得靈巧些，春天帶來的希望寫在臉上，農人面上皺紋的折縫裡，儲滿了喜悅。那笑容自心海深處流出，沒有任何的敷衍和做作，別樣的動人。
春天，竟真的來了麼？
車窗外掠過的風拂著額上的發，絲絲縷縷的將心緒梳理的順暢極了。七拐八轉，車折下一條坑窪的小路，幾分鐘後，豁然開朗，面前是一片綠色的草甸，間雜著幾棵原生的樹。那些樹或者正是因為少了人工雕琢的痕跡，才顯得千姿百態，生趣盎然。
先到的已坐在簡易搭起的木棚下，開心的遊戲，稍遠些的幾間土坯房前，架起的烤爐裡冉冉升起炊煙，能嗅得到木炭的清香味道。
孩子們下了車便像是撒開了的馬駒，在廣闊的草甸上高聲的嬉鬧著。原本靜謐的鄉間，因了這些外人的到來喧鬧了，生動了，似是不平靜了。
只有不遠處的河水還在靜靜的流。
河水自城中流過時，遠沒有這般的清洌，雖然城市在河的上游。莫不是鄉間的風洗清了河水？河岸平緩，慢慢的伸向水深處，小小的卵石圓潤，和水一樣的溫和。四月的鄉間，原來是如此的怡人心魂。
草甸上開滿了黃色的蒲公英，其它有花兒或者開過了，或者還沒有開，天地間只有這一抹鮮豔的亮色，在嫩綠的葉間，點染得格外亮麗。俯身低就，花兒微微的清香幽幽的掠過鼻翼，似有若無的，就像這些如若在萬豔叢中毫不起眼的花兒，不張揚，靜靜的開在靜謐的河灘。
還有河水一直深流，向西。
擺幾個造型，留下身影，那棵倒伏的古樹，叢生的虯枝，不知是哪年的風雨中經歷了何種的蒼桑。河邊的古撲與遠處果園的齊整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厚重的歷史與新鮮的現實就像古老的河床與雪化的春水般融洽的交匯在一起，相得益彰。
女兒與幾個半大的孩子在一坐齊膝的草叢中撿到幾隻雞蛋，是河灘人家散養在野外的雞落下的。幾個孩子的欣喜歡勁兒像是得了天大的寶貝。司機小李當即和幾個孩子撿幾塊紅磚，在一個小坑窪裡架起一隻簡易的小火爐，等到磚燒熱了，旁邊的泥土也熱了，將那幾只雞蛋埋起來，不多時，再挖出來，剝開外殼，香味兒引得幾個孩子一通哄搶，沒搶到的小點的孩子委曲的拉著大人去討要。分一點，臉上帶著淚便笑了。
不由的為眼前的孩子而悲哀，這些尋常的景本應該是生活中常見的。回想起我們的童年，雖然清貧，卻充滿了樂趣，想起來，曾經受過的委曲早已煙消雲散，剩下的唯有快樂的時光。
孩子們再也尋不到雞蛋時，又對一隻拴在樹上的狗產生了興趣，撿起桌上吃剩的還帶著許多沒吃盡的肉骨頭去餵食狗兒。狗兒搖著尾一個勁的對這些陌生的孩子們表達著好感。
有一陣，離了熱鬧的人群，獨自蹲在河邊，午後的陽光照在水面上，泛著鱗鱗的波光，碎金似的。河邊的空氣略比草甸上的潮溼和清涼，剎時，便有一種欣然的感覺襲上心。掬一捧水在手，掬起了點點波光，也掬起了一些快樂在心。水不停的流，不停，一直流了多少年。只是有誰知道，流經城市的繁華，在哪一段河道，濾去了浮燥，唯餘這清涼的波。
四月，鄉間的風清涼，如一觥盛在時光歲月裡的佳釀。
越久越綿長。

※本文作者：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