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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寵物

不是寵物

小的時候,家裡曾經養過一條狗,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也不記得抱來的時候,狗是多大,只記得那是一條黑色的狗,皮毛經常是油光發亮的黑,似緞似錦,家裡從來沒有認真的給它起過名字,要說的時候,就是阿黑了。
阿黑是出奇的精靈的,從一開始就不怎麼親近人,不要說陌生人,就算是家裡的人,也是看見避的2米開外才安全。只是,唯一的區別是,看見家裡人都是搖尾巴,遠遠的哼哼,似乎在跟你打招呼了;看見陌生人,那是非常強烈的“招呼”方式,常常要叫的遠近的狗們都狂吠了起來了才作罷。但是儘管如此,遠近的人都還是很喜歡它,可能因為它的一身似緞似錦的好皮毛,更因為它的機警,曾經幫助趕走了好幾個喜歡順手牽羊的拾荒人,一些個夜間活動分子,也常常是聞風喪膽;而且,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所以,人們不僅不怕它,反而常常誇它聰明。
阿黑的聰明還不僅僅在此,它吃飯,從來都是先嚐一下,然後最少要等到半個小時後才會繼續吃,很象是為自己嘗食;而且,再去看它吃剩下的東西,就會發現,所有飯疙瘩一個不少的給你留下了,所以,媽媽常常要誇說:我們家阿黑這個精啊,什麼毒藥都不要想把它毒死。
阿黑後來生過三次小狗,不象別的狗媽媽,一窩就是十來個,阿黑的寶寶從來都只有兩個,金貴的很。前面兩次生的,是清一色的花皮,雖然很漂亮,卻沒有遺傳到媽媽的一身錦緞似的黑毛。當時,家裡並沒有能力供養那麼多的小狗,也不忍心象別人說的,養3個月殺來吃(聽說那個時候的狗,肉質最是鮮嫩),所以,每次都還不到滿月就送人了,這樣的兩次下來,阿黑已經變的暴躁了很多,精神也不如以前了,常常叔叔換個很破爛的衣服,從地裡回來,或者是爸爸穿個雨披,就要叫好久。媽媽總是感慨,狗也象人一樣,生孩子多了,就老的快啊。只是,阿黑從來不會衝我叫,雖然我要兩週或者更久才有機會回家,而且,每次看到我,它都要到我腳邊轉轉,媽媽說,阿黑跟我最親,只有我能摸到它,呵呵,緣分吶。
那年的春天,阿黑又懷孕了,也許是又將做母親,阿黑顯的特別的溫順而警惕,它不再對任何人都叫了,常常自己一個人躲在陰涼的地方,偷偷的享受一種快樂,我想是這樣的,因為我常常覺得,那個時候的阿黑,是慈祥而溫和的,如果它有表情,那一定是一種幸福。它遠遠的躲避著人群,儘量的不和人群發生接觸,就連吃飯,也總是等我們吃完了,它才會去吃。到最後發展到經常不回家睡覺了。媽媽很傷心,說因為我們總是把它生的寶寶送人,所以它對我們失去信任了,怕我們再把它的寶寶送人,才會這樣遠遠的避著。
直到盛夏的初夜,阿黑嗷嗷在來敲門,媽媽趕緊開門去看,阿黑後面拖了長長的血帶,看見媽媽出來,它就轉身往柴垛的方向,柴垛裡面有一個不大的洞,裡面兩個剛出生的狗寶寶正在嗚嗚的叫,其中一個滿身的血。
媽媽意識到,阿黑一定是生這個小狗仔的時候不順暢才會去求救的。媽媽抱起那個小狗,可是,那個狗仔已經奄奄一息了,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寵物醫生,恐怕即使有,也是沒有錢看的。所以,不幸的是,當媽媽幫小狗清理完的時候,小狗還是死掉了,那是一條全黑的小狗,長大後一定象阿黑一樣的緞光錦亮,這也是阿黑生的狗寶寶中,唯一一個全黑的狗仔。阿黑沒有心情清理自己的身體,只是圍著那個死掉的小狗嗷嗷的叫,象狼一樣,象失去孩子的母親一樣,不停的添噬著,不肯相信它已經死去。
阿黑就這樣嗷嗷的叫了兩天,聲音越來越嘶啞,它的小窩是再也不許別人接近,死了的狗仔也不許人清理,媽媽擔心,那麼大熱的天,再不處理掉,會把病毒傳染給另外一個,而且,阿黑自己也一直沒有清理自己,滿身的血汙已經發臭。最後,媽媽把我叫了回去,還好,還好,阿黑還願意讓我接近它,我幫它清洗了身子,又把活著的小狗搬回了家,趁阿黑不注意的時候,把死掉的小狗仔偷偷的拿去埋了。
我們以為,這樣做是對它好,可是,阿黑的情況卻是急轉直下了,它不再餵養還活著的小狗,只是瘋了一樣滿世界的嗅,滿地的刨洞,不吃不喝,也不洗梳了,人在它眼裡,似乎已經透明瞭,不再搭理,也不再躲避。媽媽說它在找那個被我們埋掉的狗仔。
因為沒有阿黑的餵養,我們只好把另外一個小狗也送人了,阿黑看回家沒有小狗,又嗚嗚的找了兩天後,就經常不回來了,雖然我們每天還到處找阿黑回來吃飯,每天一定準時的幫它準備吃的,可是,阿黑常常幾天才回來一下,回來的時候,不是背上帶著血,就是瘸著腿,可是等傷好一點就又出去了。媽媽說,它已經象一個真正失去孩子的母親一樣,瘋掉了,它的毛髮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的枯黃,而且稀少,吃的量也越來越少,身上的骨頭漸漸的顯現了出來。媽媽很心疼,每次總是在阿黑的飯裡面放一些自己都捨不得吃的肉,倒一些肉湯,可是阿黑並不領情,照樣的經常不回家。
這樣的過了一個多月,阿黑忽然回來了,象死了心一樣,再也不出去,只是在我們家門口的場地上活動,也不再聽見它叫,尾巴象狼一樣的耷拉著,毛是枯黃的,稀拉的,還經常粘連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噁心兮兮的,阿黑常常獨自躲在陰暗的角落,可是好多人都說,阿黑的眼睛裡是狼一樣凶狠的光。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所有的人都遠遠的避著它。
終於有一天,一個鄰居找上門來了,說是我們家的阿黑咬了他,要我們賠償醫藥費,媽媽沒有辦法,賠了醫藥費。回頭的時候,阿黑可憐兮兮的看著媽媽,可是它的心底是不是有一種報復的快樂?媽媽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所以,媽媽把它關起來,苦口婆心的說:阿黑,不要咬人啊,不然,你要被賣掉的。媽媽是當自己孩子一樣的對它了,可是,人的話,人的世界,它能懂嗎?
有一就有二,這個話一點沒有錯,那個鄰居來過以後,隔三岔五就有鄰居找上門了,每次都要賠償1-2百,雖然現在看來並不多,可是,那個時候,真的已經成為我們家的負擔了。一個農民家庭,要供養兩個孩子上學已經很不容易了,何況這額外的、無謂的支出。別人都很怕我們家的阿黑,甚至都不怎麼敢從我們這邊的路走了,媽媽卻一直不怎麼相信,因為阿黑對我們,還是象從前一樣友善。直到有一天,媽媽親眼看到它咬了鄰居阿姨的腿,才真的絕望了。她把阿黑關起來,狠狠的打,一邊打,一邊還罵:讓你咬人,讓你咬人,我說過,咬人就把你賣掉……。阿黑出奇的安靜,沒有躲,也沒有叫,只是趴在那裡給媽媽打,這樣的認命,讓媽媽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儘管如此,也沒有改變阿黑的命運,爸爸媽媽經過幾天的商議,還是決定把阿黑賣給狗販子了。雖然我不有很多的不捨,卻只能選擇理解爸爸媽媽。
所以,那個暑假的一個下午,狗販子來了,爸爸事先把阿黑騙到了堂屋裡,然後,狗販子拿了一個鐵絲套子,一個人進去了,我們都站在門口看著。阿黑似乎知道這個人是做什麼,也似乎天生的就怕這樣的人,它只是躲著,縮著,並沒有反抗,也沒有企圖逃跑(爸爸說,動物對專門捕捉它們的人,都有一種天生的畏懼,看到這樣的人,都是會忘記反抗的。)最後,縮到了桌子底下,這樣反而更方便了狗販子套住它。我看到那個鐵絲圈一甩,準確的套上了阿黑的脖子,然後把子一拉,鐵絲就牢牢的、緊緊的箍在了阿黑的細脖子上,阿黑不敢掙扎,因為越掙扎,鐵絲就勒的越緊。爸爸求情,不要把它弄死了,至少不要讓我們看到你弄死它。
那個時候,才知道,阿黑已經那麼的瘦弱,幾乎是孱弱了,被鐵絲勒著的脖子,我用兩個手就能圍起來,背脊上的肋骨清楚的突現出來,毛幾乎已經要掉光了,剩下黃不拉幾的一小撮、一小撮。連狗販子都說賣象太差,價錢要打點折扣。
狗販子終是應了爸爸的要求,把它往外面的車上拖,阿黑開始發出“嗚嗚”的悲鳴,不象求救,卻象告別,它看了我們每個人一眼,然後低下頭去,順從的跟著狗販子往外面走,我卻清楚的看見,有一滴眼淚從它的眼角滑落。在那個時候,我想,也許,對它,這也是一種解脫,如果它有意識,它一定不願意自己整天瘋瘋癲癲的活著,活在自己的悲傷裡面,活在報復的世界裡。
人不懂狗的世界,所以,我不懂阿黑的執著,不懂阿黑的悲傷和絕望,也不明白我對阿黑的理解,是不是我一廂情願的理解。可是,我們家從此不再養任何的動物,因為,阿黑已經帶走了我們全家對動物的所有感情。


第一次寫東西貼給大家看,不管好不好,都是跟大家分享我的心情。記錄的是我自己的真實經歷,希望給有同樣經歷的人一份寄思!懷念我的阿黑!(作者自評)

小的時候,家裡曾經養過一條狗,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也不記得抱來的時候,狗是多大,只記得那是一條黑色的狗,皮毛經常是油光發亮的黑,似緞似錦,家裡從來沒有認真的給它起過名字,要說的時候,就是阿黑了。
阿黑是出奇的精靈的,從一開始就不怎麼親近人,不要說陌生人,就算是家裡的人,也是看見避的2米開外才安全。只是,唯一的區別是,看見家裡人都是搖尾巴,遠遠的哼哼,似乎在跟你打招呼了;看見陌生人,那是非常強烈的“招呼”方式,常常要叫的遠近的狗們都狂吠了起來了才作罷。但是儘管如此,遠近的人都還是很喜歡它,可能因為它的一身似緞似錦的好皮毛,更因為它的機警,曾經幫助趕走了好幾個喜歡順手牽羊的拾荒人,一些個夜間活動分子,也常常是聞風喪膽;而且,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所以,人們不僅不怕它,反而常常誇它聰明。
阿黑的聰明還不僅僅在此,它吃飯,從來都是先嚐一下,然後最少要等到半個小時後才會繼續吃,很象是為自己嘗食;而且,再去看它吃剩下的東西,就會發現,所有飯疙瘩一個不少的給你留下了,所以,媽媽常常要誇說:我們家阿黑這個精啊,什麼毒藥都不要想把它毒死。
阿黑後來生過三次小狗,不象別的狗媽媽,一窩就是十來個,阿黑的寶寶從來都只有兩個,金貴的很。前面兩次生的,是清一色的花皮,雖然很漂亮,卻沒有遺傳到媽媽的一身錦緞似的黑毛。當時,家裡並沒有能力供養那麼多的小狗,也不忍心象別人說的,養3個月殺來吃(聽說那個時候的狗,肉質最是鮮嫩),所以,每次都還不到滿月就送人了,這樣的兩次下來,阿黑已經變的暴躁了很多,精神也不如以前了,常常叔叔換個很破爛的衣服,從地裡回來,或者是爸爸穿個雨披,就要叫好久。媽媽總是感慨,狗也象人一樣,生孩子多了,就老的快啊。只是,阿黑從來不會衝我叫,雖然我要兩週或者更久才有機會回家,而且,每次看到我,它都要到我腳邊轉轉,媽媽說,阿黑跟我最親,只有我能摸到它,呵呵,緣分吶。
那年的春天,阿黑又懷孕了,也許是又將做母親,阿黑顯的特別的溫順而警惕,它不再對任何人都叫了,常常自己一個人躲在陰涼的地方,偷偷的享受一種快樂,我想是這樣的,因為我常常覺得,那個時候的阿黑,是慈祥而溫和的,如果它有表情,那一定是一種幸福。它遠遠的躲避著人群,儘量的不和人群發生接觸,就連吃飯,也總是等我們吃完了,它才會去吃。到最後發展到經常不回家睡覺了。媽媽很傷心,說因為我們總是把它生的寶寶送人,所以它對我們失去信任了,怕我們再把它的寶寶送人,才會這樣遠遠的避著。
直到盛夏的初夜,阿黑嗷嗷在來敲門,媽媽趕緊開門去看,阿黑後面拖了長長的血帶,看見媽媽出來,它就轉身往柴垛的方向,柴垛裡面有一個不大的洞,裡面兩個剛出生的狗寶寶正在嗚嗚的叫,其中一個滿身的血。
媽媽意識到,阿黑一定是生這個小狗仔的時候不順暢才會去求救的。媽媽抱起那個小狗,可是,那個狗仔已經奄奄一息了,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寵物醫生,恐怕即使有,也是沒有錢看的。所以,不幸的是,當媽媽幫小狗清理完的時候,小狗還是死掉了,那是一條全黑的小狗,長大後一定象阿黑一樣的緞光錦亮,這也是阿黑生的狗寶寶中,唯一一個全黑的狗仔。阿黑沒有心情清理自己的身體,只是圍著那個死掉的小狗嗷嗷的叫,象狼一樣,象失去孩子的母親一樣,不停的添噬著,不肯相信它已經死去。
阿黑就這樣嗷嗷的叫了兩天,聲音越來越嘶啞,它的小窩是再也不許別人接近,死了的狗仔也不許人清理,媽媽擔心,那麼大熱的天,再不處理掉,會把病毒傳染給另外一個,而且,阿黑自己也一直沒有清理自己,滿身的血汙已經發臭。最後,媽媽把我叫了回去,還好,還好,阿黑還願意讓我接近它,我幫它清洗了身子,又把活著的小狗搬回了家,趁阿黑不注意的時候,把死掉的小狗仔偷偷的拿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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