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捲河面步步閒

一時興起去散步，臨出門時，並沒有看窗外的天，待得滿懷熱情出門後，才看見天開始陰了，遠處的烏雲正在漫卷過來，風已起，吹透貼身的毛衫，涼沁沁的，不由打了個寒噤。回身望著家的視窗，想走走的熱情並沒有絲毫的減退。
春天是多風的季節，可沒想到風來得這樣的急。沒等我走到河邊，滿耳已是呼嘯之聲，耳機裡的歌聲也蓋不住。這樣的天，我卻有了散步的興致。
河堤上沒什麼人，風越來越大，河水的波紋比平時約略的皺點，一層接一層，向遠處看，水面深綠得泛了暗黑，像是剛翻耕過的土地。站在橋上，看得見風從河面上滾滾而來。吹得人幾乎要站不住，此時很想返身迴轉，可卻心有不甘，已經太久沒有來這河邊了。站在這座橋上，望得見遠處的那座橋，從水面上看去，似乎並不算遠，我決定繼續向前走。
出門時是做了準備的，穿著輕巧的運動鞋，長髮也早系成了一束，但風過時，仍零亂了發，拂在臉上癢酥酥的。
風中，一切都淡了，只剩下我和這條河相依。
走下橋面，迎面的風更烈，有些細微的沙塵夾在風裡，打在臉上時，有點隱隱的疼，眼睛不，由得要眯起來。不知是未到時候，還是因了這天氣，河邊的人很少，走出好遠才有一個人急匆匆的擦身而過，眼神一晃就過去了。沒人在意一個女子在狂亂的風中行色匆匆。
也許是我早已想要的情境，一個人，走在無人的河邊，身邊偶爾的過客，不過是陌生的面孔，看似與我無關，卻令我覺得安心。我可以在這條平直的路上，信步由韁。這條路何曾有過如此的清靜。夏夜裡，河邊溼潤涼爽的空氣彷彿吸引了全城的人，挨挨擠擠，根本不可能如我今天這般的健步如飛。
逆著河水是上坡的路，有一段坡度很大，河道在這一段便做了兩處迭水，平靜的河水一層層地躍下，濺起白白的水花，轟轟的響，可還是沒有蓋了風聲。風更烈，天空灰暗的沒有一絲亮色，樓群都被籠在這灰色中，影影綽綽的，怪異的立在半空。河面的水氣收了許多的浮塵，還能嗅得到略帶水腥味的潮溼。
終於走到了另一座橋面上，向下看，河面上飄渺的霧氣翻滾著向下游去，煙騰騰的，似是有了水鄉的景，便趴在橋欄上看著，風撕扯得發亂飛，有一點煩燥與不耐。所以還是繼續走，從河的北岸向回返。
順水向下，河堤一路的下坡，不再受風的阻擾，步子輕快了許多。風從背後推著身體，幾乎是一路小跑。輕鬆下來，感覺腿微微的痠疼，在一處平緩處，步子慢了下來。眼睛望向水面，欣喜的發現在第一處迭水下十幾米處，水面上竟然漂浮著三隻野鴨，一起一伏的，時而有一隻鑽進水裡，時而又有一隻張開翅膀作欲飛狀，不知它們是從何而來。這大風的夜裡，難道就宿在風中波湧的河面上。痴怔的看了許久，它們只是快樂的嬉戲著，全然不知我的擔憂，也許我的擔憂本就是多餘的。抬頭看灰色的天，有一群鴿子飛過，同樣的快樂。這灰暗的天與它們的快樂無關。
快樂只是在心。
又走回這座橋，本想下河堤洗洗手，正要抬腳，一對年輕的小戀人，在橋墩的背風處，旁若無人的擁吻，看見我，並不在意，乜斜著眼繼續。我笑笑，走開了，耳機里正放著《三套車》，在悠長的曲調中，我看著河水靜靜的流動，一波接一波，像我此時閒閒的步，閒閒的心情……
※本文作者：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