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香·心香
秋月微朦的晚上,河面上漂浮着淡淡的白雾,青苍的蒹葭萋萋长满河的两岸,无尽的荻花在微瑟的秋风中轻摇。携着紫箫,踏着月光,我欲涉过千年横亘着的河流,漫漫向你走来。等待的时光,我的头发已长及千丈,如一棵缤纷的树,缀满繁花,我横箫而吹,长发上的花朵便随箫声纷纷飞扬,花朵流荡,潜入流淌的河水,潜入轻摇的荻花,潜入朦胧的月光。隔岸的你,有否闻到漫天的花香。
苍茫的大漠,仍是上古的的天空,深邃,辽远,清朗,无尽的芳草一碧连天,繁花如星,撒落在无际草原。马头琴的声音遥遥响起,琴声里有森林,草甸,河流,青苍的山缓缓流过我眼前,还有你,骑着俊马的少年,清眉如洗,朗目如月,笑面如夏日的天空澄净无尘,沉静地看我结起无数细细的发辫,在马头琴激越而婉转,交织着爱与轻愁的旋律里漫漫起舞,飞扬的裙裾拂动你的衣襟,飘动的发丝掠过你的脸颊,流动如水的目光渴望望进你的灵魂。沉默的人儿,有否感觉我灼热的情怀。
江南雨后的黄昏,我踩一地的青苔,轻轻靠近那长青藤葳蕤的深院,隔着花篱,远远聆听你,忧伤的诗人,挥雨成弦,如梦的诗行,在弦歌声里缓缓流淌。我想知道,那诗行里,是否有一段我与你前世采莲放歌的日子,你青衫飘飘,我白衣胜雪,乘扁舟,穿行在田田千顷荷间,新月如钩,照你我皓颊凝霜雪,绿波皱起,鸥鹭飞,莲子青青,撷来满舱,清绝馨香,涤尽尘世浮华,荷花为盏,盛满叶上青露,倾入你喉间,润你千载焦渴。你掬清水,洗我长发,白皙的指为梳,抚在如缎发上,洗我眉间轻愁,温暖熨贴至心。今生,我渴望是你庭院里的一枝莲,长在填满干净石子,漫浸清亮山泉的青瓷花缸里,餐清风饮玉露,任鸟儿在我亭亭的叶上嬉戏,任风儿在我发间纠缠,任你的目光长久凝视我为你轻舒广袖,轻舞霓裳,与你相伴,千生千世。
前生,我是你的爱姬,春寒水滑,你赐浴华清池;驿寄荔枝,不惜风尘里奔波的俊骑;鸳鸯瓦冷,你的温情是包裹我的心衣;长生殿里月华明,你执我手抚在三生石上,说愿生生世世为夫妇;上天入地,你为我谱成《霓裳羽衣曲》,在白玉雕成的莲花上,我着金丝银线织就的百花蝶衣,踝上戴着莹彩暖暖的碧玉环,等你,为我奏响磐,筝,箫,笛,箜篌,此时,天际便起浩荡长风,在冰光月影里,我为你翩翩起舞,我爱,你一定看到,晨曦,溪流,松风,烟岚,在我酣舞里旋起的衣裾,飞扬的发间缓缓流过。
今生,我是你的娇娘,用赤金冠盘起了高高的发髻,目光沉静,守候你日日夕夕,天长地久,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尔相悦。风起的时候,你说天寒须添衣;云起时,你轻拢我的长发,说别让雨打湿了裙裾;长夜漫漫,我为你焚香助读,窗外有微月窥俪影;暖暖春朝,你为我撷来滴露海棠,理红妆;山花烂漫,你坐在我身边,陪我看姹紫嫣红开遍。
有清泪漫漫滑过我的脸庞,感动于自己的过份奢侈。
※本文作者:紫色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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