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裏開出的花
在時間無涯的荒野裏,在暗淡枯槁的歲裏月中,張愛玲,一個身穿藍緞旗袍,步履搖曳,用一雙無大悲亦無大喜的眼睛參悟着世事風塵,用一顆敏感而容易受傷的心去感受人情冷暖的曠世奇女。
她,於千萬人之中脱俗着,於千萬年之中寂寞着。如一朵塵埃裏的小花,沒落裏透着驚豔。
每一次讀她,驛動的心都久久不能平息。其實只要認真讀,每個人都能讀懂她,從清冷和幽怨裏讀出那份善良和清白;從娟秀玲瓏的文字裏讀出她的睿智和飄逸。她喜歡做夢:她曾渴望自己比林語堂還要出風頭,要穿最別緻的衣服,要周遊世界,要過一種乾淨利落的生活。可是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生活的藝術有一部分是她所不能領悟的。她懂得怎麼看《七月巧雲》,聽蘇格蘭兵吹bagpibe,享受微風中的藤椅,欣賞雨夜的霓虹燈。在沒有人與人交往的場合中,她的生命充滿了歡娛。而在眾人面前,她卻是那麼的孤獨和無助。正如她所言: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它的上面常常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蝨子。
儘管張愛玲寫了許許多多女性婚姻和戀愛的小説,但是事情輪到她自己頭上的時候,她還是很麻木很茫然的。當第一個男人胡蘭成長袍飄飄向她走來的時候,她的理性少了一些,也許是緣分的因素作怪吧,或是胡蘭成的“因為懂得,所以慈悲。”一句切入心扉的言辭,單純、熱烈的張愛玲竟毫不遲疑地投進了愛河。
然而,讓她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在那個普遍漠然愛的年代,在紙醉金迷的舊上海,要尋找一份沒有雜質的愛情談何容易?想擁有個安穩的家又是何等的艱難!彷彿張愛玲天生就適於離情傷逝,適於無眠下的昏黃,適於雨滴的石階,她的生命像一抹黑衣迅乎地掠過男人的窗外,又迅乎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張愛玲,她是女人中的女人,她的愛情也是愛情中的愛情。她一生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她守候愛情,忠貞而執着。她的文字晶瑩剔透,像蝴蝶,像彩虹似的夢。躲進她的文字裏,就像躲進女人的長髮裏躲進母親的旗袍裏,不必羞赧不必憂傷。
有時候,我幾乎想像不出來,二十多歲的靈魂就對人類不存一絲期望,對人世不抱一點苟且,而且還能夠在淒涼處沉靜而深思,沒落處平淡而真切。張愛玲是一部嵌在我身體裏的柔軟,讀着她有份默契有份刺痛就像初啜咖啡,越苦越上癮。
張愛玲,一個我讀了又讀的女人。我懷念她,就像懷念我逝去的青春和日記。懷念我嬌豔的容顏和粉紅色的初戀。
她雖生在腐朽陰暗的舊社會,可她的作品就像一首顫抖的音符,像皓皓皎月,像荷葉露珠,像飄逝的一葉扁舟,劃破黑暗和寧靜。正如她所言:“人生所謂生趣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情。人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畫,再看見海,先讀到愛情小説,後知道愛。”愛,使她的情感屢屢受挫,但愛情依然不能使她渾濁使她憔悴使她萎靡。
據説:晚年的她一個人躲在美國,拒絕親人的信件和電話,拒絕見客人甚至拒絕屋外的光線,像一個躲在地下的性情古怪的生物,渾身散發着發黴的氣息……此時她在想什麼呢?還在感歎:深夜聞私語,月落如金盆嗎?還在懷想那些“緊緊的硃紅的快樂”嗎?
張愛玲是我生命的同類,我精神上的姐妹。
※本文作者:木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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