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中情
我堅持認為,愛,就是母親手中的那根針,順着一根纖細的線汩汩的流下來,在我的生命裏留下一行密密的針腳。
也許,遙遠並不意味着美好,可一次遙遠的旅程就是一次親情的旅行。九月的夏末到處都瀰漫着離愁別緒。藍天任我行,而我將要化作一隻雄鷹。母親蜷縮在牀角,牀上鋪着嶄新的被子。跳躍的針腳如魚得水般的歡騰,那一行行鍼線就是母親一點點放開的繩索,繩索的那一頭是我,這一頭總被母親牢牢的牽着。
母親突然放下手中的線,下牀匆匆走出去,不多時拿着幾片桃葉走回來。她將四片桃葉塞進四角,也把平安塞進了我的求學旅程。那青翠欲滴的葉子突然在我的眼中一片血紅,那是母親的心血。想起了孟郊的那兩句詩,“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也許是慣於付出,母親的針法是那麼嫻熟而細密。她一針一針的縫着,那樣的安詳,如飛如梭的手在空中完美的畫着弧線。我在旁邊眼角就突然濕潤。我們這一代人已經丟棄了這種最原始的愛的表達,所以不知道母親在每一針每一線上傾注的厚重的情,我不知道是母親放飛了我們,還是在時時召喚我們收起疲憊的翅膀——常回家看看。
不經意的時光在流逝,當停下匆匆的腳步才驀然發覺,路已走的太遙遠。我坐在燈下看着母親蒼白的頭髮悵然心傷。第一次我給母親縫褲子,歪歪扭扭的針腳讓我想起了兒時學步時搖搖晃晃的身子。第二天母親穿着褲子樂哈哈的走來走去,我卻看到一隻褲腿比另一隻短了很多,當時我的感覺是很難受,母親心愛的褲子被我給親手毀了,而母親的安慰是:學會關心人比褲子重要。
也許我們並不是好的藝人,我們所能縫下的只能是一行行笨拙的針腳,不管是細密也好,也不管是粗糙也好,都代表着同樣的愛,我在笨拙的給母親留下一行行鍼腳,這就是另兩句詩,“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我很感激我的母親,她給我提供了一個讓我自由成長的環境,伴隨着歲月的沉澱,這種自由寬鬆給了我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的空間,在我的生命履歷表上,母親留下的是和顏悦色,關懷備至,更重要的是用針用線用縫用補串聯成的愛的風景線。
縫中情樸實無華,天然雕飾卻勝過出水芙蓉,我一生受用卻受用不盡,在新年到來之際,我許下心願:願用我生命的三分之二換得家人的安康,用剩餘的三分之一享受由家人帶來的心靈上的安詳,也願天下所有的母親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子裏都能如意吉祥。
母親,懂你!!
※本文作者: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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