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不過滄海
讓女人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他心裏暗暗地説。陽台上的精品白蘭開的正豔麗,他的心情卻已糟透。窗外細雨迷濛,天空競也如他的心情般,是誰或是誰的誰洞穿了他的心事?競是如同出一轍般,許多年前,他也是這樣傷了一個人的心。
那個時候,他並不寂寞,只是感到孤獨,就如同看見對面那雙含淚水的眼睛的感受一樣,無言,無助,傷心已是到了極至。幾年的聚聚離離、合合散散、歡歡喜喜、憂憂戚戚,在一夜之間,就如同那湖面柳梢上的半輪明月,或圓或缺,幾後消失在薄雲輕煙後。
他喜歡穿她洗的衣服,更喜歡看她洗衣服的樣子,一雙小手在冰冷的水裏凍的通紅,越發的晶瑩剔透。當時他的心已找不到歸宿,卻在她冰冷的掌心裏找到了依靠。他捧起她的雙手,將它放進離胸口心跳最近的那個位置,替她尋找温暖。為了他不喜歡的豔麗,她素面朝天穿行來去;為了他不喜歡的野蠻,她小心翼翼地收起頑皮的天性,小鳥依人般地在他身旁飛來飛去;為了他的自尊,身高相盡的她從此再不穿高跟的鞋子,大家拍着手的喧鬧,是那麼的幸福,那麼的心甘情願。
但他從不喊她的名字。在他看來,一切就應是那麼的平平淡淡,平平凡凡。她反過來叫他,喊的尤其大聲,吳越鄉音被她拖的圓潤綿長,他也感覺出來那是一種幸福的流露,一種愛着的和被愛着的幸福的流露。傍晚或週末,在長長的林蔭道上,他也會偶爾去牽她的手,微風起處,長髮飄飄,她會突然從一棵樹後繞過來,將淡淡的脣痕印在他清朗的臉頰上,然後跳着走開,眨着眼睛,伴着鬼臉衝她笑。
她洗過的衣服帶着淡淡的清香,嗅的出這不是那種香水的味道,從她口中,他知道了一種叫“熏衣草”的植物與她薰衣的方式。他喜歡打籃球,每場下來,汗透衣衫,污點斑斑,她總是拿去洗,晾曬在五樓寬大的陽台上,她就站在窗口,看他依舊來回地跑。有一次洗完澡,她將寬大的體恤套在身上,寬寬鬆鬆,舒舒服服地光着腳在卧室裏走來走去,那體恤就像裙子一樣,漂漂盪蕩,悠悠盪盪,她眼睛裏卻感到有些空虛,那個同在這件衣服裏的身軀和靈魂,有時也是這般的飄忽不定。
婚後,一切變的自然。他卻更加沉默,更加辛苦,生活、事業的重擔幾欲將他壓彎。她愈加的空虛和寂寞,和一位朋友説起:“找一個你愛的人談戀愛,再找一個愛你的人和他結婚。”為了這話,她思索了很久,豁然明朗了很多,只是有時還是忍不住要想起,如果是真的錯了,到底是誰的錯!·
後來,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甚至有時候是徹夜不歸了,就算回來,也是一臉的疲憊。但他依舊大包小包的帶走她洗的衣物,他説他已經迷戀上了這種淡淡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他留下了一張斬斷感情的紙和所有的東西,再也沒有回來。
第三年的情人節,她收到了一個短信:如果是死了,我會在生命裏愛你,如果生命也消失了,我會在輕回裏愛你,如果世界消失了,我會在天堂為你再建一個家。
她不停的找他。她在每個節日都會收到他從世界各地寄來的禮物。最後,她在他出生的一個鄉村一角,在一棵梧桐樹下見到了墓碑上的他,依舊是那麼的年輕,依舊是那麼的燦爛,嘴角輕挑,上揚,那燦爛的笑,直刺的她淚流滿面。上面刻着:王飛,深秋,病逝於突發性腦瘤。還有一句話令人驚奇:魚説,你看不到我的淚,因為我在水中;水説,我能感覺到你的淚,因為你在我心裏。
剎那間,她跪倒在冰冷泥濘的雪地裏,淚如雨下。他是一直愛他的。然而她並不知道,他並沒有死去,在她跪地的一剎那,他忍不住又想去扶他。然而,做不到了,他連自己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是一個堅強的年輕人。在一個黃昏中我們相遇,他將這故事講給了我,我將這故事又講給了大家,並且我也非常喜歡那淡淡清香的味道。
過去了五年,他才去世。我依舊每年到全國各地去寄禮物,讓她依舊相信他還活着。
因了他的故事,我和她走到了一起。在那個春天,他們攜夢飛來,終於在一片水域相遇,他們不願是蝴蝶,因為心飛,不過滄海。
※本文作者:風神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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