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大學聯考
總是認為,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心理素質不是太好,有點過於敏感和情緒化。但在送他進考場的時候,發現校門口如海的人潮中,有焦急感歎着:“早上一口早飯都沒有吃,怎麼能撐到中午呵”的家長,也有在父母的陪同下一邊走一邊哭着的考生,還有在校門已關閉卻匆匆往學校奔跑的孩子……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兒子的心理素質算是好的了,如果用百分數來評定,起碼有八十分了,他正常吃了早飯,面帶微笑,與我握手道別平靜地走進學校大門。
自己雖然趕上了恢復大學聯考的年代,但父母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階層,那個年代又是工人階級稱老大哥的時期,於是國中畢業的我便選擇了鐵飯碗的技工學校,也就與大學聯考永遠的失之交臂。曾經很不理解那些於烈日炎炎下在考場外翹首等待着的考生父母,我們這輩人,在做學生的時期,父母從未關心過學習情況,更別説在學校門口等待,以前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在校外等待孩子從考場走出的情景,而如今,我也成了校門口如海人潮中翹首等待的家長之一。
曾因為兒子的父親對孩子的漠不關心生氣、爭吵、傷心過,在分開後,卻發現他越來越關心起兒子了,也許是他發覺了虧欠兒子太多想彌補,也許是逐漸明白兒子終將離父母越來越遠,有種將要失去的感覺。在大學聯考前的一段日子裏,他將工作之外的精力大多放在了兒子身上,雖然不得要領,他的關心常常引起兒子的不適,但我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總是在勸兒子去理解他。在考期裏,他更是傾注了十二分的關心,由於工作繁忙的他,雖然不能親臨考場外守候,卻是將食宿安排的妥妥當當,更是電話不斷地打來詢問情況。在他的一番苦心烘托下,本來沒有一點緊張情緒的我,也感覺到了一股直逼胸腔的緊張氣息。
媒體一再強調,考前不要給考生製造緊張氣氛,最忌諱的十句話中就有:別緊張!所以我一直沒有敢對兒子説這句話,但我知道,兒子還是很緊張的,十二年辛苦努力,就在這幾天將決定也許是終生的命運,又有幾個人會不緊張呢,甚至整個社會都被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交通、公安、媒體、酒店賓館……都在重複着幾個關鍵詞:大學聯考、考生。
要説人生的成敗有許多運氣成分的話,兒子的運氣真不能算好。國小時期的兒子在學校是老師眼中標準的“好生”,無論是品德還是學習成績都是一流的,唯一的遺憾就是得到父親的關心偏少,工作忙卻又貪玩不戀家的他與兒子之間幾乎沒有什麼交流溝通,在兒子上四年級時又被調往臨市工作,雖然兩市相隔不遠,但他與兒子接觸機會更少了。考慮到兒子性格成長因素及他們父子間的感情交流等因素,在兒子升國中時便選擇了他所在的城市的中學。
沒有預計到的的是,國中一年級的兒子,不適應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總是想着找機會打電話給我,盼着我去看他,整日無心學習,甚至不正常飲食作息,於是學習成績一落千丈。有一次單位組織出去旅遊,對於我這個狂熱的旅遊愛好者來説,是不會放棄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的,卻沒有想到由於出去旅遊正常休息日沒有去看望兒子,他竟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劃出十幾道傷痕來自殘。焦急的我想過多種方法,終因各種原因,兒子還是在那裏完成了國中教育,三年的時間一恍也就過去了。
於是決定高中還是讓兒子回到我所在的城市來讀,那年兒子會考時,別的孩子都是由老師負責統一送進考場的,而兒子卻是孤獨的走進考場。結果卻由於兩市教學上考題上的差異,加之兒子成績的下降,沒有能夠考上預計的重點中學,只好再回到他父親所在的城市去讀高中。然而命運真是會捉弄人,兒子才上了兩個月的高中,他父親得到消息,將調回我所在的城市工作,於是有朋友主動幫忙,將兒子也轉了回來,但學籍卻因為種種原因轉不回來,只能做為借讀生,所以兒子大學聯考還要來到這個城市。
今天,客居在這個城市,從賓館到考場雖不算太遠,早早將兒子送到學校門口,看到別的考生都是由老師替他們保管着准考證,統一帶領着他們走進考場,兒子依然是自己一人孤獨地走向考場。想到此,心中充滿了對兒子的愧意,所以此時的我,無論有千百種想法,無論怎樣看待這考場外的家長人潮,我都應該守候在學校門口,成為這人潮中的一滴水。
※本文作者:雨又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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