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人間
得知一位同鄉的摯友染了白血惡疾,心中是説不出的感慨,去探望他,他倒是豁達,笑呵呵的説,死倒無所謂,就是不知道下地獄還是上天堂。我也在想,待到哪一天,上帝也決定奪了我的生命去,我是選擇天堂呢?還是選擇地獄?如果能讓我選,我還是不會選擇天堂,也斷然不會選擇地獄,我倒會重新選擇人間。
我是迷戀人間的。在這裏,有一些我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思念,我願意用兩輩子去留戀。在這裏,有些我一輩子都無法償還的情感,我願意再用一輩子接受良心的鞭苔。天堂太純美,地獄太黑暗,唯有人間那讓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符合我的胸臆。歷練過了的事,有些腸子都悔青了,可又能怎麼地呢?生命的痕跡裏,沒有橡皮擦能擦去的色彩。當青春的躁動被歲月的風吹雨打過後,譯動的心也就一層一層地平靜了下去。人間,有愚昧橫行過,有戰爭洗禮過,被文明裝飾過,任病禍瀰漫過……於是才有了人類進程的繽紛;生命許或如此,沒有過懵懂哪來精明,沒有污濁哪來潔淨。
即便是領略了人間的生老病死後,我想我依然還是會選擇人間。看着稚氣喃喃的孩子們你牽了我,我牽了他,串成一串,有點兒像饞人的冰糖葫蘆;再冷眼那飛揚跋扈的年輕,像杯苦得飄香四溢的愛爾蘭咖啡;羨慕那霜染白鬢,依舊牽手的夕陽下的一對男女。這些,無不挑逗着我迷戀人間的情愫。
縱然無意於人間的人情世故,愛恨纏綿。就是那迷人的夕陽,嫣紅的晚霞,那蒼翠的羣山,那亙綿的清泉,也足於讓我們戀上這活了半輩子的人間呀。當晚風拂過你的眼睫,擦亮你的雙眸,讓你的眼前煥然大自然的安謐和祥和,我想,此時你便也就迷戀這人間了。是啊,夏蟲舏鳴,冬雪紛飛,春花秋月哪一樣都能讓我昏昏然而沉醉。
或有雅人會譏笑我的庸俗,斷言我是凡夫,那就讓他們笑去。俗物有俗物的好,像顆凡塵俗世的塵埃,漂泊了在這霔世紅塵,就不敢戒了視聽,斷了凡念。看潮起潮落,月缺陰晴;聽車馬喧囂,人來物往,就算煩心,不願染指,那就做個有修養的旁觀者罷,這就是無傷大雅的包容了。
這麼戀着這紅塵,大略是自己愚鈍的眼睛,看不透這滾滾的紅塵吧!
※本文作者:嶺南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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