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錢
泥巴昨天回來了,是從城裏回來的。我們這地方人多地少,大多數人家都覺得地不夠種。勞動力富餘了,許多人就想去外面找一些生活做。再説,現在種地不比先前了,農業税不需要繳,種一些糧食,自己夠吃就行了,有餘糧還可以賣一些。但是現在種糧食的成本比較高,種子、農藥、化肥、機工,七七八八加起來就要投入不少的資金,種一畝地的糧食賣了也賺不了幾個錢。因此,單靠種一點地,錢是不夠用的。於是,人們就想到了去城裏掙錢。
泥巴在城裏打工,具體幹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有一次聽他説是在一家大公司幫人家看大門,收入還可以。又有一次聽他説是在城裏的一家澡堂幫人家檫背,收入比看大門還要高。反正他每次説的都不一樣,我也沒必要去深究。我很理解泥巴講的話,現在找工作不容易,找收入高的工作更不容易。一旦有掙大錢的機會,變更工作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這倒讓我想起了小時侯掙錢的許多往事。過去農村人的經濟來源渠道很少,家裏有人在城裏工作的,每個月有工資,能夠解決一些問題,日子自然就過得舒坦一些。一般的人家,恐怕就只能是養一些家禽家畜賣一點錢貼補貼補家用,除此以外,掙錢的渠道幾乎沒有了。因此,那時侯對於我們來講,平時是沒有什麼零花錢的。小孩子有時候嘴饞,常常被貨郎的聲聲吆喝吸引住,於是,我們也會想辦法找一些舊貨或破銅爛鐵去換糖吃。最開心的時候當然是過年,我們能從大人的手中得到一點壓歲錢。有了錢,我們就去買鉛筆、買橡皮,買自己喜歡的書、畫和玩具,還能去買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平常的時候,我們也會想出一個個掙錢的辦法。我最早掙錢的辦法是賣父親喝酒剩下的空酒瓶。父親沒有什麼嗜好,只是每天喜歡喝一瓶酒。酒也不是太好,幾毛錢一瓶,二兩五裝,但絕對是真的糧食酒。父親每天喝完酒,空瓶子扔到了一邊就歸了我。那時侯一個空酒瓶可以賣到五分錢,現在看起來可能不算什麼,可當時卻是我的一頓早餐費。第二天早晨上學的時候,路過小街上的燒餅攤用這五分錢買一塊燒餅就解決了肚子問題。
農村與城裏相比,最大的好處是任何生物都不受限制,可以自由地生長,這也為我們掙錢創造了許多機會。春天的時候,一些養蠶的人家會收購桑葉,我們就去野外採桑葉賣給他們,一斤桑葉可以賣到七八分錢,這是最划算的事情。農村的桑樹到處都是,只要你捨得吃苦,一天採幾十斤桑葉是沒有問題的,多的能採上百斤。放暑假的時候,我們揀知了殼賣給藥材商店。每天早晨我們都會去大樹下、菜園裏尋找知了剛剛褪下的殼,一隻一隻地把它們揀回來,曬乾,等聚到一定的份量,就拿到街上去賣。幸運的話,一個夏季也能賣到四五塊錢。秋天掙錢的機會要多一些。因為許多植物的種子都成熟了,像蓖麻籽、黃麻籽、楝樹果等等,我們採集回來就可以賣給街上的收購站。不過,這樣掙錢的機會也就是在不上學的時候。暑假一結束,我們就要回到學校上課,掙錢的事情也就只能在每天放學以後去做了。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這樣去掙錢,家境好一些的人家是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的。
其實,掙錢是一件很苦的事情,而人從骨子裏都是不願意吃苦的。如果不是為了追求願望的實現,誰願意丟棄快樂的享受而去自找苦吃呢?你想要比別人有更多的錢,你就要比別人吃更多的苦。儘管現在掙錢的辦法多了,不論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都能夠實現掙錢的願望,但是,想不付出自己的艱辛勞動就能夠輕而易舉地獲得報酬,這樣的“好事”恐怕是沒有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想這個“道”自然也包括我們的勞動付出。只要我們付出自己的辛勤勞動,就能獲得相應的回報。一份汗水一份收穫,這話總應該不會錯吧。
※本文作者:帥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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