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深愛
也許是她小於我的緣故,一次偶然的玩笑,我無意喊了她一聲丫頭,萬沒想到她是那麼的興奮和快樂。她告訴我,在鄉下父母一直這麼喊她,進城後便遠離了父母,還一直留戀這温馨的稱呼,現在你是我城中唯一的親人,就這麼叫吧。我總認為這稱呼太粗俗,似乎還有歧視的嫌疑。其間,我曾故意改稱其名,但她總是敏感,説她感到生疏、彆扭、不舒服。從此,我再不改口,直到今日依然如故。她,丫頭,我的太太。
睡懶覺是我延續多年的陋習,丫頭從不干涉我,也從未企圖改變我。今天又逢週末,我理所當然的要做一個完整的夢,哪管什麼朝陽斜照?可才七點多鐘,丫頭居然把我從香夢裏喚醒,遭到我高音倍的一頓數落。她竟然還滿臉微笑,帶着幾分嬌氣,幾分神祕地説:“老公,陪我蹓趟商場好嗎?”我斷定她有了神精,她應該知道我是從不逛什麼商場的,怎能不令我暴跳如雷,於是對她又是一陣瘋狂的怒吼。她默不作聲,拂袖而去。
感謝上帝,我又得以繼續春眠的樂趣。
不知過了幾時,眩目的陽光透過窗櫺直刺我的面龐,我睡意正酣,卻被猛然驚醒。我似乎感到不對勁,平時窗簾都是在我起牀後才拉開的,今天怎麼了?哦,想起來了,這一定是丫頭作祟,有意在報復我。
想到今晨接二連三的事件,我大惑不解,愈想愈氣,甚至有些怒不可遏。我有必要讓她説個清楚,道個明白,不然我將使她無法收場。
想罷,我猛的一把掀開被褥,突然一張信紙隨風飄起,而後又輕輕的回落牀前。我隨手撿起,欲扔進紙簍,但是幾行透着濃烈墨香的新鮮筆跡,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急切地展箋近看,只見上面寫着:
老公,對不起,是我今天有意干擾了你的睡眠。我知道你明天又要到省開會,今天更應好好休息。也許連日的勞累,使你忘記了今天的日子,不知道現在是否已經想起?起牀後把所有衣服換下,要穿的衣服鞋襪,我已給你準備好了,就在衣架和鞋櫃。剛才我去了趟商場,現在我要去菜市。牛奶已煮好,今兒你自己去廚房取吧。一會見。
丫頭
8:30
看完留言,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手中的信箋頓成千鈞重荷,聲聲撞擊着我的心房。今天是我們結婚十五週年大慶日啊,我怎麼這等的麻木、愚鈍、乃至自私。我有必要找她,倒是我要向她説個清楚,道個明白。
我急忙走向衣架和鞋櫃準備穿戴,可眼前的一切再次讓我驚訝。衣架上是一套嶄新的服裝,再細瞧,西裝是金喜登的,襯衫是紅豆的,領帶是金利來的,皮鞋是福時來的。這是真的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不僅全是名牌,而且在品牌的選取上顯然費盡了心思。
向來百依百順的丫頭,竟也有如此複雜的思想?思前想後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我錯了,錯在忽視了她的存在,錯在男權思想作怪,錯得不可饒恕。
我穿戴完畢,立於鏡前,看到鏡中的他光彩照人,氣度非凡;而鏡外的我卻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丫頭,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深愛。
※本文作者:絕頂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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