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螺螄·爺爺
於很多人來説,提到豆漿就會想起油條。喝豆漿就油條,那真叫一絕配啊。要是有誰喝豆漿不就油條,豆漿油條的鐵桿fans們定會為你列出十大罪狀,比如棒打鴛鴦,比如煮鶴焚琴……而於我,每回喝豆漿,想起提到的卻是螺螄。當然,這並不是説豆漿可以就着螺螄喝,而是一個美好的回憶,除了美味,還有關勞動,有關價值。將豆漿和螺螄連在一起帶給我美好回憶的是我的爺爺。
兒時若兩個小夥伴玩鬧過了要僵之時,其他小夥伴便會衝着他倆喊:“別僵別僵,聾古請你吃豆漿。”在一陣純真的笑聲中,兩個小夥伴和好如初。聾古是村裏最年長的老人,耳聾、行動也不方便,他定是不能請我們吃豆漿的,我們心裏都明白,也就沒喝豆漿的想頭。這句簡短的兒歌就像“芝麻開門”一樣,是我們保障友誼的一個暗語,與美味無關。
十歲那一年盛夏的一個晚上,正當我們圍着兩個鬧彆扭的夥伴喊:“別僵別僵,聾古請你吃豆漿”時,在一旁笑着看着我們嬉戲的爺爺突然問我們:“你們見過豆漿嗎?喝過豆漿嗎?”我們像排練過似的齊刷刷地搖頭。爺爺接着説道:“過兩天我帶你們去喝豆漿。但有一個條件,喝豆漿的錢必須用你們自己的錢付,不能問爸爸媽媽要。不是這樣我是不會帶他去的。”爺爺的話就像撩撥味蕾的魔棒,一時間滿口生津。然而,那一年的我們,除了能將我們喂得飽飽的白米飯之外,根本沒有零花錢這個概念,父母也從沒有給我們零花錢的概念;我們也不能像現在的孩子那樣,通過幫父母做家務來賺錢,力所能及的家務活是我們農家孩子們理所當然的義務。我們哪兒有自己的錢?
美味對我的吸引是致命的,十歲時就已初見端倪。為了能實現這趟美味之旅,我和夥伴們拋開了所有遊戲,一閒下來就湊在一起專心想賺錢的辦法,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於想到了一個可以賺錢的好辦法——摸螺螄。
我們這兒溪河交錯,有水處必有螺螄。平日裏村周圍的小溪小河是我們遊戲的樂園,螺螄有時也不可避免地成為我們的遊戲道具;有時家中菜少了,也會自告奮勇下河摸螺螄當菜。螺螄下酒,螺螄湯泡飯,都是美味。我們摸了來,請母親拿到城裏去賣,不就有我們自己的錢了嗎?
説幹就幹,討論了螺螄可能匯聚的密集地之後,回家拎了個籃子,頂着火辣辣的太陽就往目的地奔去。我們此行,虧了螺螄們的成全,傍晚回家之時,每個人的籃子都是滿滿的,使得我們不得不走一段路就歇一會兒。回到家時,手的肘關節處起了一條紅槓,火辣辣的,竟不覺得疼,爺爺看了看我們的戰果,微微地笑。
翌日,正好是星期日,母親一大早就把我們的螺螄挑到城市裏去賣了。我們六人也一大早就被爺爺帶進了城,向撩撥了我們幾天的豆漿接近。
在一個熱氣騰騰、香氣氤氲的地方停下,落座。七碗冒着熱氣的豆漿端端正正、大大方方地走進了我們的視野。幾碗是透着純樸含蓄的乳黃色漿汁,幾碗是含着憨厚温潤的帶油條葱花濃湯。輕輕吹一口,再抿一口下肚,又輕輕吹一口,抿一口下肚。那微甜微澀微鹹微香的滋味縈繞舌間,又搖搖曳曳、晃晃悠悠順着食道滑向全身,心舒神寧。爺爺説,豆漿屬水家族,因此用喝或飲都比吃要來得貼切。爺爺還説,豆漿宜甜宜鹹,可就油條、包子、大餅、饅頭……這頓豆漿宴的錢最終還是爺爺付了,爺爺説,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有付出才會有收穫,這是他對我們付出的勞動給予的獎勵。
時間一晃十多年,豆漿依然飄香在各個城市的街頭小巷,而那年爺爺帶我們去過的小店已不知去向,爺爺也於去年與世長辭了。如今,每次喝豆漿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小時摸螺螄的事,想起爺爺,泫然地低下頭去,對着豆漿輕吹一口,抿一口下肚,再輕吹一口,抿一口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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