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濕屋檐下的你
這裏的冬天很冷,還時常飄着雨,又冷又潮。我衝了一杯濃濃的咖啡,又加了許多許多的糖。在這樣的夜裏,需要許多的熱量。咖啡又苦又甜,像我一直很矛盾的心情。我始終是矛盾的,自從懂事的那天起,我一直在尋找,尋找那一種平衡矛盾的力量。
幸福就像手裏的糖,小時候荷包裏面揣滿糖是件很幸福的事。可那幾年因為我的家庭籠罩在父母婚姻糾紛的陰雲裏面,家裏便許久沒有人記得買些糖果,荷包裏面沒什麼揣的。鬱悶的時候想吃甜食,才用不多的零花錢買點什麼“阿爾卑斯奶糖”之類的放在荷包裏,時不時地剝顆出來吃。
遇見你,摸出一兩顆給你,像是給你我手中的幸福,你收下了,放在嘴裏含化的時候一定也是甜的,你也愛吃甜食。你在班上成績很棒,人又長得很漂亮,父母關愛你、老師表揚你、許多男生喜歡你……你荷包裏的糖常常揣得滿滿的,寢室櫃子裏還有儲糖果的空間。你最喜歡高年級一個男生的糖果,雖然都是一樣的品種,但是,看你含着時的表情,彷彿超出一般的甜。
也很遺憾,我給你的糖果也許很難配得上你的口味。還記得,有一次你生日,我去超市買巧克力送你,可是身上的錢不多,只夠買上幾塊“德芙”,旁邊倒是有種相對便宜的巧克力,可以買上一盒子,於是,我就買了便宜的那種,買了整整一盒。心想,還是比兩三塊“德芙”拿得出手些。連車費也沒有剩下。那個星期因為父母吵架,雙雙出走,外婆只拿了二十塊錢給我。趕在晚自習前跑回學校,氣喘吁吁。遞到你手裏,我也看出有些寒酸。那天一定有很多同學送你了一大堆高檔的巧克力。也許我真的配不上你。父母不愛家又無兄弟姊妹,我孤獨;心靈疲憊無心學習,老師責備;沒有光鮮衣裳,沒有女孩子喜歡……我居然是這麼一個狀況!
你也常常鼓勵我,鼓勵我一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收下了,放在心裏回憶的時候也總是甜的,我也向往幸福。幸福的路總是隱隱約約,你帶着路,我卻怎麼也跟不上你的腳步,於是一個人迷了路。
後來,自己萌發了一種衝動,要離開你,離開家裏,離開那個城市。儘管我那麼喜歡你,我要到遠方去尋找未來,我知道,這條路一定不是你走過的。想象自己有天會像《大話西遊》裏的齊天大聖騎着七色彩雲來接你,或者像現實中的,開着bmw對你説“bemywife!”。
到了現在這個城市,到處是林立的高樓和洶湧的人潮。沒有一個人臉上充滿着希望的色彩,我更加茫然了。是呀,上帝又怎麼能把一個完整的希望分割給那麼多人啊?於是,我一個人開始充滿希望地微笑,充滿希望地哭泣。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在一片森林,就是在我迷路的那片森林。我在那裏建起了一座木屋,住了很久很久。我不再尋找你了而開始了自己的生活。雖然覺得失去了什麼,但,彷彿又得到了什麼。這裏遠離喧囂,可以聽到夜鶯的歌唱,不知道你的尋找又有什麼新的發現?
下起了雨,夢見你回來了,在找地方避雨。我急忙把你帶進屋。
你説:“還好,沒有被淋濕,你怎麼在這裏?”
我説:“沒什麼事,心情不錯,到這裏住段時間,碰巧遇見了你。”
你説:“好像來過這裏……記不清了……哦,我在這木屋的屋檐下避過雨,可是沒有進來。”
我:“……”
你説:“這屋裏真暖,還有爐子,你真會生活。”
我説:“我很怯懦,我很害怕真正的生活,但這裏足以讓我避雨。”
你説:“真正的生活是不斷的尋找。不要老呆在這裏。”
雨還沒停,你開了門,我知道你要走了,把唯一的一把傘給了你。你的身影在雨中模糊,你説過,雨過就會天晴、就會有彩虹。你要到海的那一邊去。海那邊的沙灘上撒滿了閃閃發光的金子,你要花餘下的時光去拾。我大喊一聲:“回來!”從夢中驚醒,窗外真的下着雨。
我想,你在那屋檐下避雨時,雨水一定打濕了你。但願,我的祝福像我的糖果一樣,永遠伴隨着你。
※本文作者:無心快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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