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煉獄中重生
白花花的日頭像個聚焦燈,把橙子罩着,他使勁眯眯眼才看到自己的妻子。
白花花的日頭下,那個已不再年輕的女人的頭上有幾縷耀眼的白,刺眼。
橙子的心刀剜下似的,他搐搐鼻子,想哭。
妻子説,走吧。橙子遲疑一下,向威嚴的大鐵門邊看了幾眼。
妻子又説,走吧。橙子嗯了聲,跟在妻子後面,像個小孩。
威嚴的大門外是一條通往城市的大道,橙子站在大道旁,眼還在四下看着。
轟隆隆的汽車擦肩而過,他始終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橙子不再説話,一步一步地跟着妻子,把這座威嚴的監獄一步一步地甩在身後。他的身後有太多的故事——六年前,一個年輕有位的領導,因以權謀私、大肆賄賂,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而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橙子。那年橙還不足四十歲。
現在,他服刑期滿了。
整整六年呀,六年對橙子而言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歲月呀。過去的輝煌早已成為過眼雲煙,在獄中他還幻想着出去後,過去的一羣哥們一定不會忘記他,也許能幫他一把,讓他重新樹起男人的尊嚴,然而,現在那幫信誓旦旦的鐵哥們都哪去了?過去那些把他奉為神靈的屬下都哪去了?難道他們連接他出獄的時間都騰不開嗎?
橙子悽然淚下。
傍晚,他們回到了家。
家,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客廳牆壁上的那張全家福被母親的遺像所替代。
慈祥的母親,目光幽幽,像天空的雲,像大海里的水,像母親做的湯麪,柔軟而潤滑。
橙子再也抑制不住積蓄已久的悲傷,撲通跪倒,爆發出排山倒海般地嚎啕。
媽,媽呀,兒子不孝呀……
妻子沒理他,任由他哭。也許淚水能衝淨他過去的污垢,也許淚水能開啟他內心的良知,也許淚水能讓他明白一切……
吃飯的時候,妻子為他燉了一隻母雞,盛好了,端到他面前,説,趁熱吃吧。
橙子看看雞湯,又看看憔悴的妻子,淚水再次氾濫。
他説,原諒我吧,過去都是我太混,讓我們從新開始吧!
妻子不説話,眼中也畜滿了淚水。這眼水有委屈,有傷心,有傷害,更隱藏着都不願啟口的過去。
橙子大睡三天。
三天後他站在鏡子前面。裏面的男人雖然滄桑,但依然剛毅。
他對妻子説,還有多少積蓄?
妻子搖搖頭。
他説,你下崗後,靠什麼度日?
妻子説,做家政。
橙子説,兒子學習好吧?一想到兒子橙子眼淚又下來了。
妻子説,兒子懂事,從大三起就開始做家教了,研究生今年就要畢業。
橙子不再説話。
他是男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彌補自己對妻兒的虧欠。
他要擔負起對家庭的責任。
但他現在一貧如洗,連做一個小本生意的本錢都沒有了。
老天是多麼的公正呀!過去那種一擲千金的日子已不再來,那種一呼百應、前呼後擁的歲月只能塵封在他的記憶深處。
橙子哆哆嗦嗦地點一支煙,好久噙不到嘴上。他也多次把哆哆嗦嗦的手伸向電話筒,他多麼希望過去的那幫情同手足的哥們現在能拉他一把。
遺憾的是,過去那麼多的哥們,至今連一個電話都不曾打來過。
朋友是什麼?這個可親的字眼對橙子來説,已越來越模糊了,而另一個概念卻越來越清晰——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場,除了自身外,還有這些所謂的哥們的助力作用。
橙子打消了求他們的念頭,發誓再也不招惹他們了。
這天,天還是那樣的藍。
橙子鄭重地對妻子説,請你和兒子相信我,家庭遇到的困難是暫時的,我有能力讓你們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第二天,橙子來到勞務市場。
半年後,他買了一台二手機動三輪車,突突突地在街上拉客送煤氣。
兩年後,橙子開上了出租車。
又過兩年,橙子辦了一家快遞公司,業務做得很大。
橙子又當上了老闆。和過去比,這個老闆很快活。
橙子説,他找到了失落多年真正屬於自己的尊嚴。
※本文作者:zhangjingb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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