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亡羊
常常夢到那隻小羊,站在空空田野的一頭,耷着腦袋,不會哭泣。
太陽很好。陽光很密很亮的時候,我通常會認定它在暗示着一些悲傷,於是攤開雙手,陷進沉默。我喜歡走在大街上的感覺,躲在陌生男女的影子當中,不去接受順着光線淌落下來的傷感。
在城市中,我永遠是一個遷客,即使許多人都能叫出我的名字。開始了早晨,當各種形狀的汽車佔領馬路的中心,街邊的店鋪一個接一個打開嘴巴的時候,我總是懷念着家鄉的秋天。在那樣的秋天裏,我不記清有多少豐收的幸福籠罩在整個村莊的屋頂上,只記得成羣的麻雀準備過冬,河流日漸衰老,流得很慢。我還記得許多倔強的樹葉從各自的位置縱身跳下,在失去了支撐的半空中,卑微而敏感。有時,在整個觀察的過程中,我會無比羨慕這些流離失所的孩子,並情願跟它們一起滑過一生。我想,我的呼吸和生命本應跟它們連結在一起。所以,當塵灰從這個城市最低的平面升起的時候,從我眼前走過的始終是河流、麻雀、樹葉的身影,佝僂的身軀、跳動的灰色火苗和那些被遺棄的孤兒。而這個時候,我便會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像地底的熔巖一樣開始升温,運行;心臟在四周塵埃中間逐漸鮮活,温柔地跳動。我準備好了,度過長達一天的生活。
送走過數不清的日子,也便習慣了一個人返回。穿越水泥的國度,時常忘記自己屬於哪一個窗口,那裏是否真的存在幸福。許多人把自己交給大街,讓它來決定命運,我想我是其中一個。不用去對白,也沒有永恆,有的只是不停遊移的視線和內心裏喧騰的一些詞語。從不想讓視線停留,更不想把這些詞語輕率地交給舌頭去揮霍。眼睛疲倦的時候,我會登上一輛開向任何方向的汽車,陪同它和許多人一起奔赴終點。車窗外面,白天的人們表情堅定,在如同水銀瀉地、明晃晃的大街上,他們無暇顧及旁人,更沒有時間回頭撿起他們遺落的東西。於是,那些青春的面容、閃光的年華、高傲的靈魂,還有堅定的愛情,像季節中被幼鳥褪落的羽毛,躺在街心,啞默着翻滾。
夜晚的城市是一顆明亮而不潤澤的珍珠,圍繞着堅硬的內核,疼痛着發光。我喜歡這樣的城市,掩蓋了醜陋,層樓之上的點點燈光如同夜空中一羣忘記飛行的螢火蟲。許多次,在這樣的夜裏,我都很任性,固執地張開翅膀,低空掠過燈光黯淡的街道。我去祝福過每一個夜行的路人,並愛上一個腳步輕盈的女子。我會假設一段我們的愛情,從擦肩的一個歎息開始,悲歡離合,生兒育女。我想象着我們即將進行的可能平淡如水,也可能激烈如火的人生,以及每一次彼此注目的場景。我還可能為她寫下許多動人的詩句,然後終老。當我們緊握的手緩緩垂下,失去温度,並肩而立的兩塊墓碑上,還將刻下曾經打動她的詩句:水來,我在水中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當然,我並不會為這一切沒有發生而惋惜。在銀燈萬盞的中心,我選擇將許多東西遺忘,包括自己的眼睛。子夜來臨,在看不見伸出手指的田野上,動物們都已回家。我沒有家,只有温暖的幻想和一個供自己蜷縮的地方,這便足夠。沒有比夜更大的牀,所有的光芒都已經合上了眼睛。這是一個與我無關的夜晚。
我時常認為自己不會長大,在流動着光陰的河岸上,我始終是一個目光清澈的旁觀者,因此會不停地夢到那隻童年見過一次的小羊。它就站在空空田野的那一頭,耷着腦袋,不會哭泣。城市中沒有秋收後空蕩蕩的田野,所以,每次醒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個位置,隔着密密的莊稼茬,以一隻羊,跟它對望。
※本文作者: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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