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
如果時光能夠倒轉,我真的好想回到從前。
較成熟的記憶起點距今大約四十年了吧。
這不是我太保守、太愚腐。更不是企圖歷史倒車,誰有那能耐呀!只是,只是我好想,好想回到從前。
回到從前,只是想找回人的——我想是每個人“隱藏”在靈魂最深處的本性—真誠與善良。
四十年前的記憶還需懷念?是的。只要你靜下心來,閉目凝思。
我深知,在那個今天看來是十分荒唐、瘋狂的年代:製造了多少悲劇不堪回,留下了多少創傷今未癒合;在那個年代:只講政治,敵視經濟,不求發展。造成的損失巨大,留下的後患甚於一場戰爭。這是事實,不能忘記。
儘管這令人痛心,不堪回首的事實永世難忘。可是,它仍難淡化我的,對那個年代的人們的真摯與善良,給我記憶打下的烙印。這裏所記錄的幾件小事,就是我記憶的深潭濺起的幾朵浪花。
過年了!
那年月,雖然大家都不富裕,有的甚至還吃了這頓愁下餐。但是,大家仍然彼此親近、相互關照。特別是每年春節將至的情景,小孩們最高興了。因為在這個時候,各家各户都會把平日捨不得吃的都拿出來。幾乎家家户户都會炒胡豆、豌豆、黃豆、花生什麼的,整條小巷都能聽到噼噼叭叭的聲響。無論是誰家的小孩來了,都會得到一大捧吃的。而孩童們也早知似的,總愛東家瞅瞅、西家看看,甜甜的叫聲大媽、大叔、大姐,準會大有所獲。不一會兒,身上的所有衣袋都塞得滿滿的,樂不可之。
串門。
記得我家所住的那一條小巷(第九組吧?),有近三十户人家。平日裏少見閉門上鎖的,大家都少有忌諱、提防之心。因此,相互串門習以為常。雖然也有因道李家長、張家短而生出一些是非引起吵架、罵街的事,但過不了幾天就會和好如初,相互又串起門來。特別是每到吃飯時,人們總愛捧起飯碗去串門。見誰家有什麼好吃的,準會不客氣地與主人同享。而主人家也會熱情地招呼,並覺得自己很有面子似的。我想,這樣的情景別説城裏,就是在鄉下,今天也不多見了吧?
“打財扒!’
這是一件在今天想起都覺得很有趣的事。
在那個年月,儘管文革初期的“武鬥”平息不久,人們尚心存餘悸。但是,同住一條巷,甚至是鄰街的,只要遇到“財扒”鬧事,都會齊心相助。那時候,每到夜晚睡覺時我常會在心裏期望別鬧“財扒”了。可無論多晚,只要誰家喊“有財扒喲!”頓時家家户户都會響應。“打財扒!打財扒!”的吼聲,並伴有乒乒乓乓的鍋瓢盆盆的敲擊聲響成一片。同時,人們都會立即拿起棒棒、扁擔、叉叉衝出門來。大家站在門外一邊敲打盆盆、盤盤,一邊大聲叫喊。即便是數九寒冬也不例外。有的因出來得匆忙,沒及披上厚衣,在寒冬的夜裏還瑟瑟發抖,卻仍和大家一起賣力地吆喝。這樣的場景在今天看來都是非常感人的,可那時,人們都會認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納涼好!
四十年前,別説空調,就是誰家有一個電風扇都很稀奇。因此,到了夏天的夜晚,人們就會在各自的門前或聚集在昏暗的路燈下納涼。每到這時,我們這些年幼的娃娃就會圍坐在那些比我們年長几歲的哥哥姐姐面前,聽他們講故事。多是一些神話、寓言、鬼怪的故事,至今都還記得一些,如田螺姑娘、美人魚、白雪公主、方世玉整人、畫皮、殭屍鬼等等。有時聽得頭皮發麻,背心都涼颼颼的,卻仍聽得津津有味,希望講到天亮。
呵!多和諧的場景喲,誰忍將他從記憶中抹去?
回首往事,我常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即便如此,我仍願意將自己的思緒之舟划向那使人迷戀的汪洋,希望能在那裏找回自我,找回我的希望……
如果時光能倒轉,我真的好想,真的好想回到從前呵!
※本文作者:wan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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