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
女兒三歲時,我三十歲,母親已六十有六。
因年輕時生養七個兒女的過分勞累,母親落下了渾身毛病。尤其是雙膝疼痛已成老病,每每由坐站起,頗為艱難,需雙手扶牢了身旁桌、椅等固定物,才能慢慢起身,然後微步趨前,待活動開了,才能行走。斯時母親在小鎮幫我帶孩子。三歲孩童正淘氣,我與妻又都上班無閒暇,一天下來,母親總現出疲累不堪的模樣。每天晚飯後,母親總是早早上牀,攬着孫女睡了。為了讓母親能休息好,我與妻都多次要女兒住我們屋,可小人跟奶奶慣了,每晚不躺奶奶身邊就哭鬧着不睡覺,很讓人無奈。母親卻很高興,還勸我和妻:“你們瞌睡多,夜間睡着了招呼不好她。我老了,瞌睡少,隔一會兒瞅瞅,免得她蹬開被子受涼。”“人老了瞌睡少”的話應是真的,因我每晚放學回到家後,早已熄燈睡下的母親總會開門出來問一句:“放學了?早點睡吧。”
那年夏日的一個週末,晚飯後鄰居小張約我一道去河上洗澡。我倆騎上自行車要走時,已躺下的母親開門出來説:“月黑頭天,在家弄水抹抹算了。”我説:“沒事,河上人多着呢。”就與小張一道去了。
夏日的河上,滿河歡聲笑語,河岸上也停滿了自行車和摩托。我不由為母親的多心暗自發笑。
洗完澡騎車返回時,涼風習習,清清爽爽,心情十分開朗。正巧遇到一個交情深厚在棉花廠工作的朋友,他力邀我和小張去他處喝兩盅。盛情難卻加上情緒高漲,就拐道去了朋友家。幾個涼菜一件啤酒,我們幾個邊喝邊聊起來。聊着話划着拳喝着酒,不覺間牆上掛鐘時針已越過零點,我才同小張一起辭了友人回家。
夜已深,天氣也涼爽下來,一街兩行的商家店鋪都已進入夢鄉,小鎮安安靜靜的。快到大門口時,小張突然低叫一聲:“有人。”我趕緊放慢蹬車頻率,抬頭看時,藉着院內遠處電線杆上一隻電燈射過來的光線,看到鐵柵欄的大門內,確有一人影。大概那人影聽到了我們的動靜,移到大門前向這邊張望。小鎮的街道沒有路燈,看不到我們,那人影就有些急切的樣子,不住地向外探望。驀然我發現那身影很象母親,只是母親瘦小,那身影身體很寬。趕緊用力蹬車,到了能看清時,果真是母親。她老人家抱着熟睡的孫女,牽掛地張望着兒子回來的路。
“媽!”我急慌慌地喊到,車竄到了鎖着的鐵門前。
“哦,你倆回來了。”母親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我都來瞅幾回了,咋恁晚才回來?”
原來,母親一直都沒睡。她已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晚不等兒子回來,她都睡不着。我每天晚上放了學回到家,母親總是準時開門出來,是因為她一直都在聽着我到家的動靜!今天週末,我不去學校,本該讓母親睡一個放心的早覺,可卻讓她焦急擔心了大半夜。等急了,就到大門口望一望。去大門口,又怕孫女醒來哭鬧,就抱着她……
如今,女兒已上了國中,母親也更加蒼老體弱。而我腦子中刻印着的那幅身影卻永不銷蝕:深夜裏,六十六歲的老母親抱着熟睡的三歲孫女,牽掛地張望着三十歲兒子回來的路……
※本文作者:寒夜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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