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愧疚
在母親永遠的合上了眼睛後的某一天,我翻檢着過去的日記。
慶幸自己在那樣忙累的情況下,還寫日記了。
日記中更多的是寫自己的力不從心,寫自己由累而生的煩,還有,就是在又累又煩的時侯,也想到了母親走了就不會回來了,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而要真的永遠的沒有母親了,又是我決對不願的!
可挽留母親的努力是艱難的,就在那無數個艱難的日月,我大聲的喊過,拼命的哭過,也無休止的抱怨過,而後就是痛苦的自責了。
我流着淚看那些日記,然後又接着把那段日月發生的事詳細的寫出來。
其中的一篇:我給媽洗衣服時,她出去了,如每天樣就坐在自家的窗下。我晾上衣服後在衞生間聽到了媽用手杖敲路面的聲,知道她要回來了。可就在這響聲剛過去不久,聽見有人喊:“新老師,大娘摔了!”他出去抱回了媽。
見媽媽的左臂出了問題,找了相熟的外科醫生,他認為是肘關節脱位。必須去醫院拍片,看是否有骨折。
叫了車,他抱媽坐上車,我匆匆跟着也上了車,媽把手放在我的腿上,臉上有了欣慰的表情。我有幾分生硬的拿開媽的手,心裏竟在怨,怨她無端的又生出事來,怪她的摔倒。就從那時起,再送媽出去看病,媽臉上,就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拍片後看出沒有骨折,只是脱位。
記得我小的時侯是常肘關節脱位的,媽爸給我披上件斗篷,找一位會治脱位的醫生,只一端就上去了。想,媽也會像我小時那樣,只一端就好了唄,可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説他不能,讓我們去骨科醫院。
媽,就坐在診室的一把椅子上,一句話不説。我雖不斷的看她,可並沒有對她説一句安撫的話。那時,我心裏更多想的是,從此我的負擔更重了。那時,我的親孃,就在那樣的高齡時摔壞了胳膊,我的心裏可有痛?可有痛!
又在一篇裏寫道:
如那日聽見媽用手杖敲路面的聲後,馬上出去接她,她就不會摔了。只想每日她都是自己慢慢出去再慢慢回來的。可就是這想法讓媽摔壞了胳膊!而這樣簡單的脱位,復位後又掉下來。復位後,媽只要一起身就摔倒,是哪次把復了位的關節又摔開了?就這樣,媽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我是盡了心的照顧媽了,可我有沒有想到她心裏有多難過,身體有多痛苦?我還是沒有設身處地的為她想呀!我只是努力的留她!
有多少次想在為媽洗洗涮涮,服侍完她之後陪她下會棋,玩一會兒牌,或擺一會兒積木,可我一次都沒做,我實在只有那麼一點時間能自己歇一會兒呀!
還在另一篇中寫:
白天給媽洗臉洗腳,晚上臨睡前照顧媽上廁所,然後刷牙,之後,我到外面散步,一路上都在想着媽。我不是不在意媽媽呀!夜裏媽要醒上幾次,我要扶她上廁所,因為她不願用尿筒。我是多麼困哪,我在扶媽上廁所時是無怨的,是最體晾的。但我,是不是時刻都能想到媽媽的苦?內心的,以及身體的?在我累極了時,有多少次曾粗暴的對待過媽?在晚上幫助媽躺下後,遞給媽一本書,媽只能平躺着用一隻手拿書。我從什麼時侯開始想到媽整夜用一種姿勢睡的累和難受?我從什麼時侯開始為此痛哭?我在夜半時,打自己的胸,可我又停下了手,想到媽説過的:“你從小到大我都沒打過你一下!”從我有記憶後,不記得媽打過我,那我不記事前就更不會打我了。我不能因愧對媽而打自己,媽會心疼的!
今天是母親節,我的眼裏滿是淚,我想母親,會永不停止的想她,會永遠為自己曾有過的疏忽而痛苦!母親從來都是我非常在意的人,是我永遠都不肯舍的人,可我在那辛苦的半年中,在那之前的兩年多的時間裏,是不是做的和想的是一樣的?我肯為母親花錢,買藥,買她想吃的東西,買好衣服給她穿,可只有這些就行嗎?我有沒有認真的陪母親説説話?我的寡言,給母親心裏多大的壓力?
我為這些而後悔!
我想母親!
※本文作者: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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