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温柔的小手
我还记得喜欢用温柔的小手来形容这个季节的风,春天的小手,像小孩子的手,肉肉的,摸上去软软的,还有淡淡的奶香,在你的迟钝的鼻间悠然地来,又暗暗地去。春天的小手,也像少女润润的纤手,指尖修长,触上去,心里便荡起一层又一层的喜悦。
呵,我这样说的时候,是上世纪。上世纪,听起来就是100年,100年前说过的话,当然只能是一句记忆久远的话,一句已经发了黄甚至有了霉味的话,那样,你就不要当真了。只是,当你真的面对100年之后的春天,无奈地缩在屋子里,对着窗外满天的黄土飞沙,感叹着春天的易变的时候,心里总有些遗憾,这遗憾很深,深到100年前的空间里,有些潮湿的雨一样的水气,从100年的沧桑里朦胧地袭将来,在我们的角落里哼唱,而面前的你,却是如此寡言少语的模样。
这个春天,树梢上嫩绿叶子没有多大的道行,所以很轻易地就落满了地,浅浅的围沟里,都是一些嫩嫩的绿意。新鲜的,失落的,寂寞的绿意,在风偶尔不在的时候,萎缩成一星黄绿。
天空一片灰,有消息传来,说山上正燃着熊熊大火,许多的人,隔着高耸山头,隔着浓密的烟尘,听见松树的油脂在火里发出来的啪啪声,看见那些树木痛苦地扭曲着笔直的躯干,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有时侯,无情的或许并非自然,并非这把火。太多的时候,我相信,是树选择了它们的归宿,与其不能终老一生,还不如选择自焚,来提醒人类对它的关念。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阳光开始好起来。有长着花翅膀的小鸟在高压线上喳喳地叫,有时是一只,有时又三五只,在汽车短促的鸣声和远处工地上夯声的缝隙间,它们的叫声有些孤单,弱小。
那些成群的麻雀有好多年没有看到过了,它们整齐地排在电线上,叽叽咕咕的交谈刻录在谁的心上了?而它们小心地屋檐下筑的巢还在吗?
那些树枝端着的鸟窝,被经年的风雨侵淋,它孤零零地飘在树梢上,没有形状,没有名字,悄无声息,就那样在四季的过渡中慢慢地消融。
燕子总该来的吧。
温河边的那眼窑里,那个补了又补坚固牢靠的燕巢,总还在。虽然人已去,窑已空,春燕恋巢该依旧。
我又开始笑了,为自己这些幼稚的想法。燕子们到底在不在,我实在无从知道。连我都不再守候着那黑乎乎的窑洞,而选择高楼大厦,燕子难道会遁着旧路,探望我空荡荡的气息?夜里入睡,总觉得有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似溪水流,似燕呢喃,也似窗外的风,呼呼地游荡。
我在长长的白天闭上眼帘,仔细地观看眼帘下那些变化莫测的颜色,我曾经以为,只有眼皮外的颜色,才会成为眼帘内的颜色,但有一天,是一个阴天,我在眼帘下,看到了粉红,那片粉红,是太阳的色彩,而这缕阳光,原来是我心里向往的颜色,跟我处的环境毫无关系。
这些温暖的颜色,在我的眼皮下,缤纷。
像一些让你笑出声来的记忆,像某个有星星的夜晚,像春天的小手,轻轻地拂过我细碎的头发,吻上我光滑额上的幸福。
就这样不睁开眼睛吧,就这样吧,让自己的心在关于春天,以及色彩的幻觉中慢慢地感受消逝已久的温暖吧。
身外狂风呼号,世界一片狼籍。心内,春花遍野,鸟歌人欢,那只温柔手,招摇着,在你的眉眼下,若一场,迷梦。
※本文作者:指尖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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