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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麼去拯救她

拿什麼去拯救她

遇見她是一個偶然.
  我問了她的名字,沒多久就忘了,但她的事卻絆在了我胸口難以忘掉。
  給您泡上腳了,我給您捏捏背吧!她說話像是一聲嘆息。她捏背的手法很好,下手不輕不重讓我的肩一下子舒服了,我由衷地說:你捏得真好,謝謝你。說實在地這是句平常的客套話,我時常會說,可她聽了卻很激動,身子也顫抖了起來。這讓我很意外,就問她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她告訴我說,今天,就是在我來之前,她也是到我現在的這間客房被一位男客人趕走了,說是這樣醜就不要出來影響別人的心情了,她到現在還很傷心。聽了她的話我仔細打量她,白淨的面板,豐盈年輕的體態,還是不錯的小妹。我實話實說:你還蠻漂亮的,他是胡說的。也許是她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抬起頭讓我看她的臉。您看到了嗎,我臉上的疤痕。她用手指指給我看。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到了一條蛇形的疤痕從額頭一直蔓延到她的嘴脣,疤很長,還在她的眼角處停頓了一下,使那隻眼睛看起來有點不對勁。雖然這張曾被撕碎又被縫合在一起的臉的確讓看的人心情不爽,但我還是不忍心刺激她。安慰她說,你的面板好,疤恢復得看不大出了。我問她怎麼會的,是小候留下的嗎?她說:是的,小時候沒人管我,我肚子餓得沒辦法自己拿飯吃,沒想到帶著碗從樓梯上捽下來,臉就被割碎了。當時我的父母都不要我了,說是本來就是個賠錢貨這個樣子長大了也沒人會要。後來還是我外公外婆不捨,帶著去醫院冶的,再後來我就一直跟著老人生活了,父母也就不再管我了。
  她滔滔不絕地敘述著,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倒出來。我很理解她,我小時也是外公外婆帶大的。外婆太寵我了,她老說我父母對我關心不夠,擔憂她死了,這個世界上就沒人疼我了。雖不能說是外婆讓我怨恨自己的父母,但卻是受她的影響,我恨了父母很長一段時間。我明白,被怨恨鎖住的心有多麼痛,她很需要傾訴的。我用關注的神情鼓勵她接著往下說。
  她說她上到國小三年級就不上了。因為同學都嘲笑她,說大白天鬼怎麼還能出來,每個同學都欺負她,她怕老人擔心也不說,只是說什麼也不去學校了。後來外公外婆去逝了,她只能回到自己的家,可家裡的姐姐、弟弟、妹妹也討厭她,她的父母也討厭她。當她實在受不了從家裡跑出去,也沒有一個人來勸阻,她的母親也沒有。她說她從家裡跑出來也不知道去哪裡,那一年才十七歲。她想去死,死也要死得遠遠的,她扒上一列火車,到被人發現沒票趕下了車。那天,天下著雨,她蹲在一處屋簷下,想著自己真的是厲鬼就好了,她就可以去報復所有傷害她的人。也就是那個雨夜,上天讓她認識了一個好人,她說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好人的,只是太少了。
  雨無情將她淋透了,就在她又冷又餓時,一個男人走到她的身邊,說要帶她去吃點東西。她豁出去了,她說一個準備要死的人,她不怕,如果他要傷害她,她就與他拼命了。那個男人領她到了一家麵館給她要了一大碗麵,還給她留了一個電話,給了她兩百元錢,讓她晚上先找地方住下,明天給他打電話。
  第二天,她嘗試著給他打了個電話,他真的幫她找到了一份在工廠的工作,工作雖然很辛苦掙錢也不多,但她就是在這個好心人的幫助下在蘇州活了下來。現在她到洗腳房幫人洗腳,錢掙得比以前多了,可時常會有人嫌棄她,有時還要作賤她。她說她從來不傷害別人,人家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臉變成這個樣子,一隻眼睛視力也很弱,她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麼有些人還要這樣對她。她醜,也不能怪她,當年她才多大,如果她能自己選,她情願去死。她說她最恨的是自己的父母,她說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也再也不要見到他們了。
  聽了她的講述,我也為她感到不公,但我也感受到了她對親情的理解有所偏頗。怨恨常矇蔽我們雙眼,使我們無法看清事物的本質。我想向她推薦一本阿德勒寫的《挑戰自卑》的書,可她只念了三年書,她又能理解多少。我只能鼓勵她,告訴她,她的樣子並不難看,而且她還有健康的身體,還很年輕,只要她好好努力會有好的未來。再說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也許有一天她能發現,她的父母還是愛她的,還是牽掛她的。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這樣的一次偶遇讓我一直牽掛著她,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她的內心是否還充滿著恨。我真的很希望她能放下怨恨,放下了,她的人生路才能走的好,也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甜美。
  拿什麼去拯救她呢?我不知道拿什麼,也拿不出什麼。我想,只有當她自己戰勝了自卑,不再只是在意自己的感受,學著去理解和關愛別人的時候,也許就能享受到快樂與幸福了。
※本文作者:春秋一夏※

標籤: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