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別再朦朧

夜曾無數次，無數次纏繞著我那歡躍的遐想；我也曾無數次，無數次愛上那僅僅屬於我的夜，那朦朧的夜。
夜，把巖子悄悄地推到我的視線裡，朦朧裡的他令我的思緒延伸……
我們邂逅在無數自己精心或隨意組合的名字裡，不經意的成為“好友”。我曾不停地變換名字，用不同的語氣，不同的年齡，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經歷，在差不多同一個時間去完成自己得意之作——肆無忌憚地作弄他。不知何時，我沒有了笑，沒有了得意。同情，愛憐，隱隱的痛一股腦兒做了贈品，送給這位不知道真實名字的井下工人，也把自己推到了情感的浪尖上了。
聽他說，情感出現了危機，我覺得那是他杜撰的傑作，無非是一些無痛的藉口罷了。網路上誰還沒有幾個自編自演的虛構故事呢！帶著好奇我慢慢地，慢慢地走近他，走進他的情感世界，同時也在詮釋自己精神情感的純潔度。他在我面前說話總是那麼小心翼翼，他說老師是文人，不敢得罪的。實際上我對網路朋友特別挑剔，寧缺毋濫的挑選原則，令我很尷尬，很少有朋友主動和我侃，那次在妹妹家，雲兒見我在房間裡跟朋友聊天，看了許久，她說：“大姨媽，你怎麼一個朋友都沒有呢？”天真的雲兒無意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是呀，我怎麼一個朋友都沒有呢？我靜靜地想著，想竭力尋找那份很深奧的答案。
我總想追尋那份屬於自己的感覺；總想超脫那份庸俗；總覺得自己駕馭語言的能力是天性；總覺得默契的朋友不存在；總覺得自己編撰的故事天衣無縫；總覺得網路可以無限的虛構……我就這樣打發網路。
寫作之餘，我也聊天，僅僅是想緩和倦了的思緒，我很在乎朋友寫的個人說明，也許是我對文字的偏愛所至，我試圖在說明裡讀出他人的文化底蘊，感覺人的品位。巖子曾告訴我，他的文化不高，當時我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打發時間，編織故事，他也許是最忠實的聽眾了。他隨和，謙遜，善解人意。時間久了，我隱隱約約感到他語言的磁性，感到他語言的魅力，那麼真誠，那麼淳樸，超出我編織的華麗詞彙好多倍，不！是不在一個層面上的語言，我拿捏的語言是那麼的蒼白，那麼的做作！令我在這位採煤朋友面前遜色了，暗淡無光了。
讀巖子的話，品它們的內在魅力，深深打動了我，感染了我，也在盪滌著我心靈的汙垢。我喜歡聽他唱草原歌曲，那麼渾厚，那麼樸實。它把我帶到了嚮往的草原，我曾久久地停泊在他的歌聲裡，停泊在他的草原……
他開玩笑，問我喜歡什麼樣的男性朋友，我隨意地告訴他，得讓我心能顫抖的，能讓我臉紅的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還告訴他，這樣的朋友很難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他依舊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地跟我聊，我們聊人生的感悟，聊生活裡的無奈，聊人的價值，聊職業的快樂。他好滿足現在的生活水準，好熱愛自己的採煤工作。
有段時間，我很忙，沒有閒暇顧及網路。那次，巖子消瘦的臉出現在視訊上，我心在顫抖。在那緊鎖的眉宇間我找到了答案，可我捧不起這個答案啊！
那麼遙遠的心路，那麼寬闊的溝壑，我們誰能有逾越的膽量和氣魄呢？
“獨上蘭舟，我去廣場了”他的留言給我澆了盆冷水，我再無心停留房間了，索性也去了廣場。至今我都沒有想好去的理由，但我去了，真的去了，潛意識裡帶著希望去的。我走累了，索性坐在花壇的沿兒上，看著對面。許久，許久，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滑入我的視線。啊！他就是視訊裡的巖子。我驚訝地要喊出來，可我知道他不認識我。巖子靜靜地坐著，也許他在想許多事情，也許他什麼都沒有想。
我心砰砰地跳著，如果不是夜色，臉紅的窘境一定會被他發現的，我好慶幸這個時刻，他就定格在我的視線。那麼多的話我們都給了網路，那麼多的日子我們都給了歌聲，我默默地，默默地注視巖子……炯炯的眸子裡閃爍著聰慧，緊鎖的眉宇張揚著男人的剛毅，平凡的巖子，你帶給我的是震撼：心在顫抖，面如紅霞。“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我不想“獨上蘭舟”了……
夜色正濃，巖子起身離去。他，漸漸消失在朦朧裡。
無情的夜色，殘酷的朦朧，帶走了巖子，也帶走了我的心……
※本文作者：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