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救救我吧
殘陽一抹,寒鴉數點。
我置身於曠野中,虔誠地跪在地上,望著幽遠清曠的蒼穹。淚,在心底久久醞釀,終於噴湧而出。一個聲音在曠野中瘋狂的飄蕩——
“天啊!救救我吧!”
蒼天無語,暮靄無語,我亦無語。唯有淚在無情的宣洩,浸透了雙眸,浸透了魂靈,浸透了夢境,浸溼了我的枕。月,正上闌干。
我揩了揩淚痕,披衣推枕,佇立於南窗,望著窗外玄色的夜,心隱隱作痛。魂靈又開始騷動,但到底不知要做什麼。
書,拿起,又放下;筆,拈來,又擲去。文無影,詩無蹤。一顆心彷彿從萬丈巖頭失足跌下,卻久久挨不到地面,就這樣迅疾地飄著、蕩著,唯有心悸可以做伴。
還有別的麼?沒有了?唉!也許是沒有了。然而……李白來了嗎?李白沒來,東坡也沒來,他們都沒來。即便來,也僅是千年前的清新俊逸、豪放曠達。來了又怎樣呢?依舊是賜金放還,依舊是滿腹的不合時宜。他們無疑是生命的亮點,但於我卻顯得那麼縹緲、那麼朦朧。雖然心中充滿了期待,期待把酒問月,期待臨江長嘯,期待素衣縞袂裡裹著的華章錦句,期待穿林打葉聲中的吟嘯徐行。但期待畢竟是期待!
仰望明月的眼,真的太痠痛了,直到月在眼中逐漸化作一點寒芒。腳拼命的攀緣,有著夸父追日的勁頭。明月啊!盈盈可握,卻又在一線間招搖。腳下的階梯在悄然隱退,天上、人間,兩處茫茫。疲倦的魂靈在青冥中止步。
人說,高處不勝寒。但腳步分明未至青雲端,又何來蕭瑟呢?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啊!莫要哭了,紅塵多情孽,你縱然千悔萬恨,哭到何時方始休呢?瓊樓玉宇的清寒換來了人間的千秋仰望,還不夠麼?是的,不夠。然而後羿死了,昔日的纏綿繾綣都化作了舊日傳說。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你又向誰訴說呢?
紅塵中來,紅塵中去,紅塵過客之於天地、滄海,不過蜉蝣、一粟而已。人生一世,白駒過隙。匆匆百年,彈指即逝。笑笑吧!笑笑秦皇漢武,笑笑屈子賈生,笑笑青燈黃卷,笑笑狗苟蠅營。世間名利,不過爾爾。然不為名利,降世又為何呢?上窮碧落下黃泉,吾將上下而求索,求索什麼呢?老聃的出關,孔丘的賓士,究竟破譯出人生的終極奧義否?天無語,人無語,唯有悽風苦雨在荒墳野冢間,伴著西逝的斜陽嗚咽長號。
心變得淒冷一片,魂靈在煎熬中苦苦思索。終於騷動起來,向著蒼穹一拜,仰天長嘯:
“天啊!救救我吧!”
2005年3月27日
※本文作者:妙庵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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