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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歸何處

1
  第一次見到丁健是我剛到公司上班不久,他來我們公司找曉米,向我問路。我順路帶他到曉米辦公室門前。
  那是個熱焰如炙的盛夏,幾年的同窗友好,狐朋狗友們紛紛作鳥獸散,奔向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去了。
  我則懵懵懂懂回到了這個山不怎麼青,水也不怎麼秀的小鎮,靜靜地工作,悠悠地生活,閒看春花秋月,悶觀魚遊蝦鬥。只覺日子過得神清氣爽,身心舒泰,那叫一個快活。
  2 
  好活不知時日過,沒過幾年,昔日友好們彷彿商量好了似的接二連三地發來訊息,紛紛嫁作他人婦,好像有狼在後面追她們似的。
  突兀地,我被鶴立雞群般地剩了下來。
  要說不急那是我哄你開心,要說急那是我哄自己開心,因為這事兒壓根就和急不急沒有關係。這可不是騎摩托車呢,心裡一急,手裡直加油,摩托車就飛一般地竄出去了。
  比我更急的是我老爸老媽。我再怎麼急那也只是心裡想了想,神色氣度絲毫不變,分寸不亂,依舊施施然作淑女狀,並不將急切落入別人眼裡,讓他們無故把自己看低。老爸老媽可不管那一套,老爸還好,不便多說,可是老陰著個臉;老媽可就沒那麼好的涵養了,天天叨叨之聲不絕於耳,彷彿我這麼大年齡依然還沒有被成功地潑出去的水成了他們老兩口的心頭大患。連哥哥姐姐們回來都要被二老數落半天,嫁不出去連累大家都不得好過,這是最讓我不能心安的。
  後來我索性搬到單位宿舍去住,以便能免除受嘮叨之患。誰知更為不妥,老媽以她高度的責任心,超凡的耐心和毅力全天候電話追蹤,甚至我在電話裡跟她老人家歇斯底里地喊叫也無法干擾她老人家的決心。
  3             
  這一次,我終於忍無可忍,在聽電話中途恨恨地把手機從三樓裡飛了出去......我那可憐的手機大難不死,它被窗下那株櫻花樹擋了一下,靜靜地落在樹下厚厚的腐葉上,完好無損。我爬在窗臺上看著我那色彩豔麗的手機,惡作劇地想讓人把它撿走。誰知半個小時過去了,樓前寂寂,鬼影也沒一個,我只好垂頭喪氣地下樓去撿。還沒到跟前,那催命的鈴聲又清脆悅耳地響了起來,哎,我的老媽呀。
  我以低眉順眼的聲音對老媽說:“媽,您放心,我沒閒著,我正積極地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下午準備去相親,估計最快到明天就可以把自己嫁掉了。”我的倒數第二句話肯定讓我電話那邊的老媽兩眼放光,可我的最後一句話又招來了老媽一頓排山倒海的臭罵,末了,老媽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就知道你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什麼時候你媽給你氣死了,你心裡就舒坦了......”
  我想我得深刻反思一下自己,是什麼導致我這樣一個明眸皓齒,笑嫣如花的溫婉女子找不到一個可以放心託付終身的男人呢?
  周圍的男子,未婚的好像總不入眼,略略入眼的卻都已名花有主。除了相親,我無法去自然地邂逅自己的愛情。
  胡思亂想之際,鈴聲再度響起,瞥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是誰呀,不記得有這麼個號碼啊。
  “喂,誰呀?”
  “蘇,你過來,我在街上閒逛呢,你來陪陪我。”是曉米。
  “我沒空,你老公幹嘛不陪你?你當我是三陪啊!”心裡煩,自然沒有好聲氣,那怕你曉米是我的死黨也不行。
  “來嘛,來嘛,我請你吃過橋米線好不好?”可惡的曉米,跟我發嗲,還用米線誘惑我。算了,反正是煩,不如到人多處去煩,也煩得熱鬧煙火一點。
  小鎮雖小,並不妨礙街上川流不息,這也是我們整個中國的特色嘛。我瞪起近視眼四處尋找該死的曉米,竟然找不到,翻出號碼給她回撥了過去,接通了,我罵:“死曉米,你在哪裡,快來接駕。”沒人說話?我大聲:“喂!”
“哦,你是...蘇吧?”我一愣,是個男聲?撥錯了?!不對呀,直接回過去的呀。我說了一句“對不起”,趕緊掛了。
  這時我看見曉米在街對面對著我邊叫邊招手:“蘇,這邊兒,這邊兒。”
  我小心地躲避著車流人流,緊張地穿過大街走向笑臉如花的曉米,站在她身旁氣哼哼地瞪了她一眼:“你用誰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害我莫明其妙罵了人家,還以為是你。”
  “哈哈哈......是我表哥的,他給我們買冰淇淋去了,喏,在那兒。”曉米前仰後合地笑著向前一指。我順她指的方向一看,一身著淺灰色休閒運動裝的男子正背對著我們站在冰淇淋店門口說話,身材欣長挺拔,足有185公分。
  “你表哥身材倒是挺長嘛。”我調侃地對曉米說。我和曉米在一塊兒,從來都把長得高的人說成是長得長。
  “豈止是挺長啊,還長得老帥呢”曉米自豪地揚起頭衝我說。
  “哼,”我鄙夷地扯了扯嘴角說:“就你那審美觀?拉倒吧。”
  彷彿為了反證一下我的不屑,曉米那表哥已轉身朝這邊走來,果然是一清爽俊朗的男子,頗有幾分氣宇軒昂的樣子,不僅如此,還有幾分眼熟,我在記憶中搜索,到底在哪裡見過。
  我不動聲色地冷眼看著,不得不承認,在小鎮的人流中,他是那樣的突出,醒目。
  冰淇淋遞過來的時候,手也遞了過來,燦然一笑:“你好,丁健,曉米表哥。”
  “蘇琳。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歉然笑著伸手一握,乾爽而又溫暖地感覺。
  無意一扭頭,看見曉米壞壞地笑。
  我低頭打量著裝,沒有什麼汙跡在衣服上啊,也沒有扣錯釦子啊,盯住她問:“笑什麼呢?一付不懷好意的樣子。”
  “沒有啊,我笑得可正經呢。”
  “咱們走走吧?”丁健提議。
  好吧,站這兒還真不自在,一男子身高顯眼,身邊還站倆美女,在這小鎮也確實夠扎眼的,想想也渾身不舒服。
  三個人沿街漫無目的逛蕩著,好像要撿錢包似的難受。終於到了盡頭的廣場上,在路過一個樹蔭下的長椅時,我下定決心坐在那裡不走了。
  我心不在焉,無精打采。丁健東看看,西看看,好像這兒是什麼國際大都市似的。曉米則心懷鬼胎,神祕兮兮,懶得理她。
  鈴聲響了,是我的,可能又是老媽來打探訊息的,以為我真的去相親了呢,我不覺有點悲從中來,沮喪地按下接聽鍵:“媽,是我,正談著呢,完了我向你老彙報好不好?”語氣幾乎是在懇求了。說完立即關機。
  無奈地看看曉米,苦笑。
  曉米突然附耳過來:“你覺得我表哥怎麼樣?”
  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很好,好得像插上花一樣。”

  說完倆人同時哈哈大笑,沮喪暫時走開了。
  丁健不知道我倆在說什麼,看見我倆在笑,也衝我們笑笑,很乾淨溫暖的笑容。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你陪我表哥四處轉一轉好不好?”曉米在我耳邊低低說。
  “你幹什麼呢,沒長腿?”我不理她,誰讓她一路鬼鬼祟祟。
  “蘇?我跟我表哥說好了的。”曉米懇求地搖搖我。
  我在心裡深深地嘆氣,曉米也是一片好意,何必拂逆她呢,只是怎麼到我這裡就顯得這麼狼狽呢。原來你們早有默契,只瞞我一個。我無言地點點頭,悲哀讓我無力多說。真的就這麼不堪嗎?殘次品促銷也不過如此吧。
  曉米跟她表哥打了個招呼,衝我笑了笑,徑直走了。
  4             
  我對丁健尷尬地笑笑:“讓你見笑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希望沒有讓你不愉快。”
  “沒有啊,一直都很愉快。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吧,幾年前我去你們公司找曉米時,你給我帶過路。”
  “我說嘛,這麼面熟。想起來了,好幾年了吧?我那會兒剛到這兒上班呢。”
  “有四五年了吧。”
  就這樣,兩個第二次見面的陌生人坐在廣場的樹蔭裡,盯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東拉西扯地聊了個不亦樂乎,完了在街頭排擋裡各自掃蕩了一碗米線,再後來就地分手各自打道回府。
  5              
  敲開宿舍的門,小何就對我說:“跑哪兒去了?你們領導找你,打你手機也不開機。”
  “找我什麼事兒啊?我忘了開機了。”我一邊換拖鞋一邊懶懶地問。
  “你還換什麼鞋,快去吧,讓你一回來就過去呢。有急事。”
  “找我能有什麼急事兒,我先睡一覺再說,催什麼魂啊。”
  “不行,不行,你快去。去遲了還得挨批。”小何見我無動於衷就過來推我,把我推出了門。
  只好去看看是什麼催命符。
  “小蘇啊,哎呀,你可來了,快坐快坐。”領導一反常態的熱情。
  “你找我,李總?”我開門見山。
  “是的,時間緊,我就不囉嗦了。是這樣,公司決定讓你帶一批學員出去學習半年,你看你有什麼問題和要求嗎?沒有的話,明天一早出發,你回去準備一下。”李總說完以徵詢意見的目光看著我,等我回話。
  “哦,不是說王處帶隊去嗎?”我不想跌入矛盾的漩渦,於是這樣問。
  “王處臨時另有安排,時間緊,領導就把擔子壓給你了。這也是好事,年輕人多鍛鍊有好處,你說呢?小蘇。”
  “好吧。我去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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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帶了一隊人馬往千里之外的一個城市趕去。臨走我託小何告訴我老媽一聲,不想親自跟她說,實在怕了她。
  初來乍到,許多事都需要跑腿動嘴,從學員的衣食住行,到學習進度安排都得和培訓單位的有關人員交涉溝通,人生地不熟的,等一切磕磕磕碰碰地辦妥貼後我都快要散架了。怪不得領導說鍛鍊人,天天這樣鍛鍊小命都能煉沒了。
  總算不辱使命,一切都入了正軌。
  緊繃的神經鬆馳了下來,每天跟學員一起心無旁騖地去聽課,到現場實習,然後吃飯睡覺,好像又回到了輕鬆愉快的學生時代。
  沒有了工作上的煩惱,沒有了老媽的騷擾,沒有了一切干擾,身心清靜安寧。忽然明白了專注一件事無須顧及其他的時候心裡的那份輕鬆是多麼的可貴。怪不得有那麼多人一心向佛,果然是人生的一大樂事啊。
  學員們是年輕的姑娘們,小夥子,精力充沛,總是一有機會就到外面的繁華熱鬧裡去開眼界,我則沒事就矇頭大睡,彷彿準備永遠睡過去。
  7              
  那天有點不舒服,下午偷了個懶多睡了一會兒。
  醒來時看見對面床上坐著一個人,定睛一看,真的是一個人,是丁健。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是做夢還是清醒著,不知身在何處。我使勁拍拍自己的腦袋,再看,就是丁健,不是錯覺,也不是做夢。坐在對面不言不語,只是笑。
  他怎麼在這裡?他怎麼找到這裡的?還有,他怎麼進來的?
  一腦門子問號不知該問哪一個,我也對著他傻笑,竟然不知道問候一下方健。直到丁健問:“好點了沒?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沒事兒,頭有點痛,睡了一覺好多了。”
  丁健執意要帶我去看醫生,我堅決不幹。一是因為從小就怕醫生,一是因為確實沒什麼事兒,不過找個藉口睡會懶覺而已。
  “你怎麼會來?也是來出差?”我這才想起問這個。
  “我本來就住在這個城市的。只是不知道你來,昨天才聽曉米告訴我的。不然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走得急,沒來及告訴曉米。”我解釋說。想著天天和曉米膩在一起,一天不見一面天是不會黑的,這麼多天了都沒給她打個電話,心裡不禁有一點歉意,她肯定是四處打聽才知道的。
  “我去你們單位去找過你幾次,沒找到,還以為你故意躲我。所以就提前回來了。”丁健說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躲你?呵呵,為什麼要躲你。”
  看著丁健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突然來了個惡作劇:“是不是想我了啊?”
  “是的。”沒想到丁健居然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一愣,盯著丁健看了看,不像是開玩笑裝正經。我掩飾地笑了笑說:“你也會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曉米昨天晚上告訴了我,我今天過來找你了。我是真的想你了。想急著見到你。”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撒謊撒得多流利啊。”我揶揄地說。
  “你不信我?那我就證明給你看。”作勢要撲向我身邊。
  我“哇”地叫了一聲跳下床光腳奔到了門邊。回頭看丁健,他一臉忍俊不禁地盯著受驚的我,我就知道上當了,臉不禁紅了。
  “膽子那麼小還敢開玩笑?”丁健一臉得意之色讓我很生氣:“快坐到床上去,小心頭痛剛好又腳疼。”
  我只好又坐到床上去。
  “對了,你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我鎖門了。”
  “找到你們教室去了,一個小姑娘給我的鑰匙。喏。”丁健提起一串鑰匙給我看:“看你睡得挺香就沒有叫你。”   
  8              
  每天培訓完回來,總能看見丁健在等我。然後帶了我去吃這個城市的各種風味名吃,逛名勝,溜大街。
  女人都喜歡逛街,不知道丁健是喜歡逛還是甘願陪著我逛,沒有拿這個去問他。只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他的呵護與照顧,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天不怕,地不怕,我唯獨怕獨自一個人過那一個個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走上前又退後來,始終下不了決心,躊躇彷徨,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每每這時,丁健總會用他那溫暖的大手握住我冷汗直冒的手穩穩地走過去。
  那一刻總會被這個男人的細心和踏實打動。
  那一刻總會在心中祈禱,但願從此生命中的每一個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都有他不離不棄地牽引。
  日復一日地在他的柔情中淪陷,沒有想過未來,沒有想過其他的一切,好似生命中只有他,只有此刻,只有現在。
  漸漸地,心中對他的依戀一天勝似一天,有一天沒見到他,好似丟了魂,心被掏空了的感覺。
  日子過得飛一般。轉眼學習時間已快到期限,想著分別的時間逼迫而來,心裡就會莫名地煩燥起來,每一次相見到分手的時候總是依依不捨,卻又不想讓他感覺到。
  沒有問過他,為什麼喜歡我;沒有問過他,愛我能有多久。我只在他的眼裡看到喜歡就夠了,我只要能感覺到他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就夠了。我只當這幾個月的時間就是一生好了。
  來的時候是春末,現在卻已是深深的秋天了。黃葉飄零如蝶,隨秋風慢慢起舞,也是美不勝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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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今天到我家去吃飯。”丁健拉了我的手,眼裡是無限的愛憐。
  “哦,不。”我突然驚慌起來,恐懼讓我本能地拒絕。
  “沒事兒的,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不過是吃一頓飯嘛。有我在你怕什麼?”丁健握握我冰涼的手安慰我。
  我去了,丁健的父母對我挺熱情,是真的熱情,有豐盛的飯菜,有周到的招待,面前的飯碗裡堆滿了他們一家人給我夾的菜。甚至還在飯桌上問了我許多家鄉的情況,說到他們有好多年沒有回去了。我有片刻的恍惚,然而那一絲不安始終不曾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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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暫時拋在了腦後,那不過是錯覺,自己太在乎丁健了才會有那樣的感覺。
  丁健的媽媽來看我了,那是一位溫和慈祥的媽媽,說起丁健來滿眼都是慈母深情,說起了丁健的小時候,說起了他的淘氣,說起了他的懂事,說起了他的孝順,說起了他的事業。和我聊了一個上午,好像什麼都聊了,又好像有什麼沒有聊。
  後來匆匆忙忙地說要走,留她吃飯怎麼也不肯。她臨走時說:孩子,阿姨喜歡你,你是個好姑娘,你不要對阿健說我來過。
  培訓結束,我帶了我的隊員踏上歸途,我沒有跟丁健說我哪一天走。我是不辭而別的。我不想兩個人分別時自己哭哭啼啼地弄些眼淚出來。
  一切都會是永生難忘的記憶,上天待我已是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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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米找到我,問我他表哥的事,我知道她想知道什麼,但是我言辭閃爍,不理她的茬。只是在每次路過廣場的時候,我會默默地在那個椅子上坐一會兒,儘管大冬天的坐在那兒顯得是如此得滑稽。
  讓一切隨風而逝吧,只有他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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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場大雪突然襲擊了這個小鎮,從第一天夜裡下到第二天黃昏還沒有要停的意思。下班後,天早已黑了,到處一片雪白,我打算踏雪去廣場上轉一圈,當我迎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走出公司的大門時,路燈下雪花晶瑩的光芒裡站著一個讓我刻骨銘心的身影,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那一刻,天地都不復存在,我淚流滿面撲向他展開的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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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見到丁健是我剛到公司上班不久,他來我們公司找曉米,向我問路。我順路帶他到曉米辦公室門前。
  那是個熱焰如炙的盛夏,幾年的同窗友好,狐朋狗友們紛紛作鳥獸散,奔向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去了。
  我則懵懵懂懂回到了這個山不怎麼青,水也不怎麼秀的小鎮,靜靜地工作,悠悠地生活,閒看春花秋月,悶觀魚遊蝦鬥。只覺日子過得神清氣爽,身心舒泰,那叫一個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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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活不知時日過,沒過幾年,昔日友好們彷彿商量好了似的接二連三地發來訊息,紛紛嫁作他人婦,好像有狼在後面追她們似的。
  突兀地,我被鶴立雞群般地剩了下來。
  要說不急那是我哄你開心,要說急那是我哄自己開心,因為這事兒壓根就和急不急沒有關係。這可不是騎摩托車呢,心裡一急,手裡直加油,摩托車就飛一般地竄出去了。
  比我更急的是我老爸老媽。我再怎麼急那也只是心裡想了想,神色氣度絲毫不變,分寸不亂,依舊施施然作淑女狀,並不將急切落入別人眼裡,讓他們無故把自己看低。老爸老媽可不管那一套,老爸還好,不便多說,可是老陰著個臉;老媽可就沒那麼好的涵養了,天天叨叨之聲不絕於耳,彷彿我這麼大年齡依然還沒有被成功地潑出去的水成了他們老兩口的心頭大患。連哥哥姐姐們回來都要被二老數落半天,嫁不出去連累大家都不得好過,這是最讓我不能心安的。
  後來我索性搬到單位宿舍去住,以便能免除受嘮叨之患。誰知更為不妥,老媽以她高度的責任心,超凡的耐心和毅力全天候電話追蹤,甚至我在電話裡跟她老人家歇斯底里地喊叫也無法干擾她老人家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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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我終於忍無可忍,在聽電話中途恨恨地把手機從三樓裡飛了出去......我那可憐的手機大難不死,它被窗下那株櫻花樹擋了一下,靜靜地落在樹下厚厚的腐葉上,完好無損。我爬在窗臺上看著我那色彩豔麗的手機,惡作劇地想讓人把它撿走。誰知半個小時過去了,樓前寂寂,鬼影也沒一個,我只好垂頭喪氣地下樓去撿。還沒到跟前,那催命的鈴聲又清脆悅耳地響了起來,哎,我的老媽呀。
  我以低眉順眼的聲音對老媽說:“媽,您放心,我沒閒著,我正積極地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下午準備去相親,估計最快到明天就可以把自己嫁掉了。”我的倒數第二句話肯定讓我電話那邊的老媽兩眼放光,可我的最後一句話又招來了老媽一頓排山倒海的臭罵,末了,老媽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就知道你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什麼時候你媽給你氣死了,你心裡就舒坦了......”
  我想我得深刻反思一下自己,是什麼導致我這樣一個明眸皓齒,笑嫣如花的溫婉女子找不到一個可以放心託付終身的男人呢?
  周圍的男子,未婚的好像總不入眼,略略入眼的卻都已名花有主。除了相親,我無法去自然地邂逅自己的愛情。
  胡思亂想之際,鈴聲再度響起,瞥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是誰呀,不記得有這麼個號碼啊。
  “喂,誰呀?”
  “蘇,你過來,我在街上閒逛呢,你來陪陪我。”是曉米。
  “我沒空,你老公幹嘛不陪你?你當我是三陪啊!”心裡煩,自然沒有好聲氣,那怕你曉米是我的死黨也不行。
  “來嘛,來嘛,我請你吃過橋米線好不好?”可惡的曉米,跟我發嗲,還用米線誘惑我。算了,反正是煩,不如到人多處去煩,也煩得熱鬧煙火一點。
  小鎮雖小,並不妨礙街上川流不息,這也是我們整個中國的特色嘛。我瞪起近視眼四處尋找該死的曉米,竟然找不到,翻出號碼給她回撥了過去,接通了,我罵:“死曉米,你在哪裡,快來接駕。”沒人說話?我大聲:“喂!”
“哦,你是...蘇吧?”我一愣,是個男聲?撥錯了?!不對呀,直接回過去的呀。我說了一句“對不起”,趕緊掛了。
  這時我看見曉米在街對面對著我邊叫邊招手:“蘇,這邊兒,這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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