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雨瀟瀟
很靜的一個雨夜。窗對面的幾棵龍眼樹,模糊著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感受著這場淅淅瀝瀝的夜雨。
這時,我正獨對燈光,手裡捧著一封封來自山那邊學生們的信。你們好嗎?呵,那該是怎樣的呼喚:老師,來吧,你們來吧!我們想念你們,我們非常希望教師節你們回來,再看看我們,再看看我們的學校。老師,來吧……
那年大學畢業前的一個秋天,我們即將畢業的準老師們,來到山那邊這座離城市三十公里,偏僻的山村希望國小。初來乍到,一切對於我們來說都是那麼的新奇,那麼的令人激動,我們將要在這座希望國小呆上一個月,給你們這些山裡的孩子上課。
一個全新的生活經歷開始了。
一天後,我們就以師者的榮耀登上了你們的講臺——面對一群純樸、天真的孩子。那是怎樣動人心魄的感覺啊!當我們在講臺上從容自若,生動地講授著課文時,那一雙雙專注的眼睛,泛著深情的光彩,寫滿滿臉的神往,充滿無限的求知慾望……後來,你們來信說,我們給你們帶去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相通的心,是最容易走在一起的。幾天的相處,我們彼此已經非常熟悉了。課堂上,我們配合默契、氣氛融洽,而課外,我們又快樂地相處著,我們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爬山、一起做遊戲,一起打球,在你們的心目中,我們不僅是你們可敬可親的老師,而且始終是你們傾慕的,最信得過的大哥哥大姐姐。
一切的發展似乎是那麼的順理成章,感情的最初種子在彼此心底種下來,你們竟對我們如此的依戀起來,以致我們要走的那天,你們都傷心地哭了。
窗外,雨絲瀟瀟。
學生們,記得嗎?離開你們的那天上午,天空也正下著雨,而且下得很大,下得很久……
那該是怎樣一個令人壓抑的雨天!接我們的汽車提前到達。當時,我們剛好給你們上完最後一節課,我們準備著行李。而你們,學生們,你們終於忍不住了,都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
“老師,我們真的捨不得讓你們走……”
我們頓覺一陣陣傷感奔湧而來。“我們也捨不得離開你們。”我儘量笑著安慰說,但那笑容,早已失去了平日的灑脫和自然。
你們紛紛伸出手來,哽咽著和我們握手道別:“老師……一路順風啊!”
“老師……可別忘了我們,給我們寫信,好嗎?”
面對你們紅腫的眼睛,滿滴著淚水的臉和那足以激發任何人心靈震撼的話語,我們還能說什麼呢?出了深深安慰著你們這些可愛的學生外,出了一味地點頭允諾外。
接著,汽車,開動起來,緩慢地,緩慢地向校門外走去。淚霧潮漲般湧起,朦住了我的視線。而這時,任那大雨傾盆,你們都衝進了雨幕,緊緊地跟在汽車後面,哭著,揮著手……
後來,回到我居住的城市,我很想念山那邊的學生們,想念著那段令人感慨的日子。而此後,我便不斷收到來自山那邊的信。在信中,這樣說:“……老師,您走的那天,我們都禁不住哭了。我們捨不得您走啊。老師,我們時時都非常想念著您。有時,想著想著就哭了。我們經常夢見您,真的,老師,在夢中,您還是那樣親切,而且永遠快樂地和我在一起,依然給我上課,依然燦爛地唱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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