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

在華北的山山峁峁，蓬蓬然，亂糟糟的簇生著一種小樹。因為，它們的枝葉像紅棗樹，又有它那樣的刺，並且結有紅紅的，酸酸的果實，人們管它叫：酸棗樹。其實，它們實在稱不上“樹”。
因為，它們其貌不揚，灰不溜求矮小的樹幹，常常不足一米高。看起來委瑣，庸俗。所以，它們從未上過畫家的畫布，也沒有詩人來吟詠它們。小小的葉片，只有壓扁的黃豆那麼大。可是，他們卻有著驚人的生命力！
在華北高原之上，冬天寒風刺骨，夏日驕陽似火。然而，它們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頑強的生長著。特別令我驚訝的是，生長在絕壁懸崖之上的酸棗樹，不但枝葉臨風，就連那深扎的根常常因了山體坍塌，而大段大段的裸露在外，經受風吹日晒。讓人感覺它隨時都會乾枯而死，隨時都會被風捲走。然而，它們總會在春天裡，發出嫩綠的新芽；在初夏，開放著米粒大小黃燦燦的小花！只有這時，才有一些小蜜蜂前來看望它們。在其它植物幾乎不能生髮的地方，它們竟然能開花，結果！
到了秋天，它們的葉子被狂風殘忍的掠去，可枝頭卻掛滿了圓溜溜紅彤彤的果實！雖然，果體只有黃豆大小，也令人感動不已！它們大都生長在人跡罕至的山崖，所以很少有人採摘它們。火紅的果實被冬天的狂風搖落，悄然滾下山坡，在土裡與雜草一起腐爛。
也許因為它們沒有招人喜愛的姿態，花容；也許因為它們長了令人生厭畏懼的尖刺，它們被遠遠的排擠在荒涼貧瘠的山坡上。不似那些結有美麗可口果子的桃杏，被圈養在園子裡，飽施水肥，備受呵護；更不如人們豢養的嬌貴的牡丹，豔麗的玫瑰……
站在這荒涼的地方，俯視山崖之下勤懇耕作的農民，我突然覺得，這酸棗不就是農民的化身嗎？
你看，他們世世代代生長繁衍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經受著市人的譏誚，耐受著貧寒與寂寞。然而，他們卻如酸棗樹那般頑強！他們春種秋收，苦守著微薄的希望，默默的來，悄悄的去。他們的生活像酸棗一般酸！
不過，工作在礦井裡的礦工，生活在都市中的貧困人口，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站在這黃土高坡之上，眼見滿目蒼涼，陣陣狂風夾著沙塵滾滾來而來，雙頰掛滿了淚花……
※本文作者：冷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