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聽琴偶記
我自詡是失眠症患者,進入三月,聞花香聆鳥語,居然不治而愈。
很久沒有做夢了,有夢的日子真好,雖然我也經常做噩夢,但總好過無夢。
又是午夜夢迴,睜著眼睛被無邊的黑暗湮沒,身心變得若有若無,眼前幻化出各種意象,恍惚中,自己變身蠶蛹,被厚厚裹覆,沉重得透不過氣來。簾外雨聲淅瀝,在如泣如訴的低迴中,我逐漸清醒了。
醒了,好夢難續,更覺無聊。開燈,停電了,我想起剛才肯也許電閃雷鳴,只是我錯過了一次享受深夜震撼的機會,那時,我正在一個幽深的夢裡。
藉著手機的光亮起身,找到屋角的錄音機,裝上電池,隨便放上一個盒帶,音樂便在黑暗中奏響。居然是古琴曲,仔細聆聽,應該是鬱紅的《走過相思叢》。
聆聽古琴音樂,應該肅穆靜坐的。據說,在周文王之前,古琴只有五根弦,文王悼念伯邑考時,發現五根弦難以表現他江河一般的悲哀,增加了一根弦。在武王誓師伐紂的時候,發現六根弦難以發洩他雷霆一般的憤怒,又增加了一根弦,終至七絃。
琴可以怨,可以傷,可以感。喜歡“劍膽琴心”所描摹的豪放與和諧,聽古琴曲久了,慢慢明瞭彈琴者欲壯其氣,必舞劍,或觀劍舞。傳說黃帝曾夢遊華胥國,夢醒作琴曲《華胥引》,樂曲莊嚴,音韻暢達,音調鏗鏘。舞者短衣窄袖,戎裝履靴,英華內斂。劍走雄特,迅速矯捷,身與劍合,劍與音諧,音劍渾然一體,出入神化。動如江水奔流,靜如山嶽盤鎮。曲終收勢,巍然屹立,壯志凌雲,激越磅礴。“琴中有無限滋味,玩之不竭。”清代徐谼在《谿山琴況》中,描繪了古琴音的美學境界,是無限,是深微,是不盡之意,無窮之味,在清澹、恬逸、和雅的琴曲況味中,追求心物合一、主客合一的藝術境界。
琴聲叮咚,如珠落玉盤。
鬱紅的名字,竟然讓我想起“鬱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離人淚”的詩句。
想象三尺清木,七根古絃,白衣素手,挑撥按撫。一縷清香在琴案嫋嫋升起,竹窗簾動,清風入戶,拂著撫琴女子消瘦的面龐,她不聞不問,任由衣帶漸寬,任由青絲飄蕩,任由素指在弦間滑動。柔韌的弦是她指間輕靈的舞,伴隨著琴聲在琴軫上顫動。無緒的是心律,有序的是琴聲。山水之盟,綵鳳比翼,不過是繁花夢一場。宮、商、角、羽,如何能化開那琴聲的抑揚?白衣素手古琴,湮沒在月色幽靜的夜闌下。誰又在低頭鳴奏?
琴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五十弦?實在是太多了,眼前的七根琴絃已經感覺在亂了心扉,五十弦豈不是更添了愁亂?
琴音錚錚復切切。殘月急速在雲間行走。天微涼,風已停。青石上,白衣女子的衣袂在瑟瑟顫抖。封閉的心門被素絲戳開,湧進的是難以遏制的柔情。長嘆,又如何排解相思萬叢?咚——咚——,兩聲猶疑的琴音如劍的長嘯彈破了天帷……
琴聲停了,女子幽幽輕嘆,落寞如煙。
無端想象鬱紅應該是穿著白色旗袍,髮髻彆著玉簪吧?洗盡鉛華今誰有,淡掃蛾眉簪一枝。古往今來,髮簪都演繹著女人世界裡香豔、綺麗、奢華的婉約風情。小小一枝髮簪,鬆鬆挽起的如雲秀髮,秀髮中或金或銀或翠或骨的一枝髮簪,從來都是無數英雄的折腰之筆。髮簪和旗袍,那是女人心靈的衣服……這麼一個用琴聲演繹心情的婉約女子,該是如何的典雅?
仲尼思歸,鹿鳴三章。樑甫悲吟,周公越裳。青雀西飛,別鶴東翔。飲馬長城,楚曲明光。楚姬遺嘆,雞鳴高桑。走獸率舞,飛鳥下翔。感謝絃歌,一低一昂。
還是寬衣續夢吧,我差不多進入聊齋裡了。
※本文作者:唱歌的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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