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場婚禮

江湖傳言。女子，是善良的女子。男子，是個受傷的男子。
——題記
一
那是去年的事了。
寒假剛回家，母親就迫切的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我想去見見他，母親說，別人很忙，婚禮那天再去吧。
其實，我們兩家相隔也就那麼一支菸的功夫，見見他是很容易的事。
二
我們年紀相當，小時候，一起去玩耍，也常常忘記了回家。我們又都是安靜的孩子。所以至今我也想不起我們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上學了，總有人欺負我，他也總會站出來護著我。可是國中未畢業他就出門打工了，他說那才是他的出路。我不清楚我的出路在哪，那時，我也並沒有多想。直到一個煙霧繚繞的雨夜，他的身影黑壓壓的想我襲來……
也聽說他的一些訊息：乾的是技術活，領兩千多塊的工資，每月。混的還不錯！
三
婚禮當天，由於母親要幫忙做事，早早的就去了。我沒有跟著去，而是在家開始了坐立不安的等待，我想，我要趕上他最幸福的時刻。
在村裡，無論男女，二十剛出頭，就會有熱心的紅娘上門，哪家的小夥生的俊，脾氣好。哪家的姑娘長的俏，很秀氣。
紅娘實在，主人到也熱忱。
趕集的當兒，男女主角粉墨登場，人來人往中，兩個人相遇了，四目相對，走到了一起！
在村裡，男女之事大抵如此，慢慢靠近，輕輕勾兌，直直的奔了過去，而他們大多也幸福美滿，在那些歇斯底里的城裡人看來，這應該像是個笑話！村裡人太淳樸，他們說：一輩子，是相互攙扶著走過來的。
下彩禮，定日子。在村裡人看來，結婚是件大事，我是說婚禮——形式真的很重要，你不能把婚禮辦的像葬禮，因為它對大多數人來說只有一次。就是這個意思。更何況，一個遠方的姑娘要融入到村子裡，今後都的照應著。所以，村裡的女人們老早就會四處打聽這個姑娘是哪裡的人，和誰誰長的相像，甚至連別人有哪些怪怪的脾氣，都要討論個究竟。
四
婚禮的日子一般會定在臘月。那時，外出去打工的年輕人大都回了家，會變的熱鬧，也有人幫著張羅。
婚宴自然是重要的，婚禮的第一天，主人會請來村裡有名望的廚師，估算好會來多少客人。殺豬，屠雞，宰魚。主人也會給來幫忙的女人們髮漂亮的圍裙，袖套。要她們認個“勞慰”！
中午時候，來幫忙的男人們首先上席，吃飽了，喝足了，待到鞭炮聲起，嗩吶吹響，便浩浩蕩蕩的迎親去了。
新娘則會坐在床上哭泣，明天她將離開父母去跟一個男人，感激著父母的養育，未來的日子又將怎麼樣，都值得她好好哭泣。我想那應該是一個女子眼淚最多的時候吧，會哭出一條女人河，還得要自己淌過！
那些幫忙的女人們也會圍過來，悄悄的抹著自己的眼淚。但隨後，又會為掙搶到新娘扔出來的手絹兒開心不已。女人，就是這樣——別過頭去，不忍卒觀。
第二日，天未大亮，新娘就得上轎了。而新郎那邊，大家早早的就開始等候。快要到時，女人們會叫嚷著，新娘的公公婆婆卻要慌亂的躲在屋裡不能出來……
到家了，下轎，拋灑五穀，擁著進新房。
那是村裡人的一次集體浪漫！
我有時在想我可能不會結婚，卻想要一場像這樣樣的婚禮。
五
怎麼還沒聽見鞭炮聲，終究等不急了，小心翼翼的向他家走去。
院子下面圍著許多人，小孩，老人。似乎都在說什麼：這幾十年都沒遇到過這事。
什麼樣的事？我疑惑起來。仔細看，才發現迎親的男人們都蹲在院子裡沒有出發……
母親發現了我，過來我身邊，雙手裹著圍裙。
怎麼了？我輕聲問母親。
六
原來，就在頭一天，他陪著新娘進城買戒指，那是她一直想要的東西。
可這天，戒指沒買，到是她在回來的路上半途下車，搭上一輛摩的，飛快的……
瞬間沒了蹤影。
逃了。
他去追，哪裡追的上。這不，他還在途中。
家裡亂成一團，赴宴的客人也都站在外面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他的父親，埋著頭，走著轉兒，沒了主意。迎親是不能再去了，男人們紛紛討論著如何是好，女人們怔怔的站著，不再嘻嘻哈哈的高談新娘了。新娘是個可怕的人。我們並不瞭解她！
任何問題都有一種解決方法，很簡單。而解決之前人們總是習慣幻想它的各種解決辦法，於是這事就變的複雜起來。
最後，大家讓村支書給新娘的父母打電話。收到訊息是：他們也是才從他那知道她跑掉了，也不知道會跑到哪去。
婚禮？清場吧！
這下，大夥都懵了。
爭論再三，村支書，村裡兩位有德望的人和他的幾位親戚。他們決定去討個說法！
沒了新娘，婚禮自然不能再進行了。
但怎麼也得把這事弄個明白，作個了結。
七
宴席還是得繼續，吃的不能糟蹋了。
母親要我在他家等著，等著他。
家裡的人嘀咕著新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愛他嗎？新娘究竟怎麼想的？幹嘛逃？
是的，女人是不可琢磨的。
曾經我也很愛一個女子，是真的真的很愛她，很疼她，也給她寫了很多很多的情書。有時候甚至想我今生就是來赴她的約，終身要守著這約。直到有一天，她揮了揮衣袖，也轉身逃了。那一刻，我猶如油燈下的瑪德蘭娜，那樣寂寂絕望！我不想知道是誰摻和了我這唯一的愛情！可我還是告訴她，若以後想我，就把情書再寄給我，讓我哭，卻也想你。
可是後來沒有了她的訊息！
莫非，逃離比拒絕更有力量；沉默比辱罵更讓人心傷？

八
很晚很晚了，一行人方才回來。遠遠的，我看見了他，筆直的西裝，黑色的領結，那雙眼睛好像是從別人那偷回來的。有點惶恐，有些猥褻！
他先叫了我，我上去拍拍他的肩，沒有說話。
更尷尬的訊息帶了回來：新娘沒回家，她家裡似乎並沒有婚禮的準備。彷彿為的是他那一萬多塊的彩禮錢。由於沒有先辦結婚證，他們自覺底氣不足。
彩禮，要得一半回來。
結局總是很簡單，也很無奈。
九
我們坐在新房裡，看著電視，電視是新買的，還有席夢思，還有組合櫃，梳妝檯。
我們放著音樂，談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我原先想著的安慰他的話竟找不到合適的入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彷彿是我需要他的安慰。
有一陣我們都沉默了，他突然說，這是她喜歡聽的歌。
那是一個叫劉若英的痴情女子，幽幽低吟著：——原來你也在這裡！
我告訴他，有個傳說：那個女子，是個善良的女子。那個男子，是個受傷的男子！


那一夜。回家的路上，很奇怪，雲彩飄過月亮，我想放聲歌唱！

江湖傳言。女子，是善良的女子。男子，是個受傷的男子。
——題記
一
那是去年的事了。
寒假剛回家，母親就迫切的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我想去見見他，母親說，別人很忙，婚禮那天再去吧。
其實，我們兩家相隔也就那麼一支菸的功夫，見見他是很容易的事。
二
我們年紀相當，小時候，一起去玩耍，也常常忘記了回家。我們又都是安靜的孩子。所以至今我也想不起我們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上學了，總有人欺負我，他也總會站出來護著我。可是國中未畢業他就出門打工了，他說那才是他的出路。我不清楚我的出路在哪，那時，我也並沒有多想。直到一個煙霧繚繞的雨夜，他的身影黑壓壓的想我襲來……
也聽說他的一些訊息：乾的是技術活，領兩千多塊的工資，每月。混的還不錯！
三
婚禮當天，由於母親要幫忙做事，早早的就去了。我沒有跟著去，而是在家開始了坐立不安的等待，我想，我要趕上他最幸福的時刻。
在村裡，無論男女，二十剛出頭，就會有熱心的紅娘上門，哪家的小夥生的俊，脾氣好。哪家的姑娘長的俏，很秀氣。
紅娘實在，主人到也熱忱。
趕集的當兒，男女主角粉墨登場，人來人往中，兩個人相遇了，四目相對，走到了一起！
在村裡，男女之事大抵如此，慢慢靠近，輕輕勾兌，直直的奔了過去，而他們大多也幸福美滿，在那些歇斯底里的城裡人看來，這應該像是個笑話！村裡人太淳樸，他們說：一輩子，是相互攙扶著走過來的。
下彩禮，定日子。在村裡人看來，結婚是件大事，我是說婚禮——形式真的很重要，你不能把婚禮辦的像葬禮，因為它對大多數人來說只有一次。就是這個意思。更何況，一個遠方的姑娘要融入到村子裡，今後都的照應著。所以，村裡的女人們老早就會四處打聽這個姑娘是哪裡的人，和誰誰長的相像，甚至連別人有哪些怪怪的脾氣，都要討論個究竟。
四
婚禮的日子一般會定在臘月。那時，外出去打工的年輕人大都回了家，會變的熱鬧，也有人幫著張羅。
婚宴自然是重要的，婚禮的第一天，主人會請來村裡有名望的廚師，估算好會來多少客人。殺豬，屠雞，宰魚。主人也會給來幫忙的女人們髮漂亮的圍裙，袖套。要她們認個“勞慰”！
中午時候，來幫忙的男人們首先上席，吃飽了，喝足了，待到鞭炮聲起，嗩吶吹響，便浩浩蕩蕩的迎親去了。
新娘則會坐在床上哭泣，明天她將離開父母去跟一個男人，感激著父母的養育，未來的日子又將怎麼樣，都值得她好好哭泣。我想那應該是一個女子眼淚最多的時候吧，會哭出一條女人河，還得要自己淌過！
那些幫忙的女人們也會圍過來，悄悄的抹著自己的眼淚。但隨後，又會為掙搶到新娘扔出來的手絹兒開心不已。女人，就是這樣——別過頭去，不忍卒觀。
第二日，天未大亮，新娘就得上轎了。而新郎那邊，大家早早的就開始等候。快要到時，女人們會叫嚷著，新娘的公公婆婆卻要慌亂的躲在屋裡不能出來……
到家了，下轎，拋灑五穀，擁著進新房。
那是村裡人的一次集體浪漫！
我有時在想我可能不會結婚，卻想要一場像這樣樣的婚禮。
五
怎麼還沒聽見鞭炮聲，終究等不急了，小心翼翼的向他家走去。
院子下面圍著許多人，小孩，老人。似乎都在說什麼：這幾十年都沒遇到過這事。
什麼樣的事？我疑惑起來。仔細看，才發現迎親的男人們都蹲在院子裡沒有出發……
母親發現了我，過來我身邊，雙手裹著圍裙。
怎麼了？我輕聲問母親。
六
原來，就在頭一天，他陪著新娘進城買戒指，那是她一直想要的東西。
可這天，戒指沒買，到是她在回來的路上半途下車，搭上一輛摩的，飛快的……
瞬間沒了蹤影。
逃了。
他去追，哪裡追的上。這不，他還在途中。
家裡亂成一團，赴宴的客人也都站在外面不知道該不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