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味道：薯結

黑芝麻糊呵——黑芝麻糊喲——，一聲聲清脆而悠長的吆喝聲響徹在街巷，咦，等等！你不是在寫有關薯的文章嘛，怎麼無端端的扯上芝麻糊了？呵呵，沒錯沒錯，聽我慢慢到來，這吆喝聲當然是電視上那個芝麻糊的廣告羅，噓！你再仔細聽聽街上的叫賣聲：烤紅薯呵——烤紅薯喲——，是不是跟這個一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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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這一帶是丘陵山區，氣候宜人，土地鬆軟、肥沃，因此這一帶薯的產量是很高的，我們這把它用土話叫苕，分兩種：白苕跟紅苕。兩種各有各的味道，相比較之下，紅薯的味道比白薯要好，甘甜爽口又不膩人、柔軟潤滑滋味綿長，這麼說來你也許體會不到，吃過之後方可明白味在其中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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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薯的記憶恐怕得數媽媽那一代人最為深刻，在那段食不果腹飢寒交迫的日子薯給了他們最無私的關愛，一次吃飯看著碗裡的薯我問媽媽：“那時候是不是薯成了你們的主食”？媽媽回答：“傻孩子，薯雖然多，可也不能天天當主食吃啊，那時候它可是精品吶，對於我們來說，吃一次薯就跟今天吃一頓山珍海味一樣珍貴”。我才明白，原來薯也可以有這樣珍惜的情愫，原來它也可以吃出一種世間少有的美味來。亦或是我們這一代人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那些歷經悲難的紅薯歲月相對來說陌生而遙遠，就我本人來講，不管什麼薯都只能當作休閒零食偶爾一吃，常吃是不行的，我不喜歡。前一段時間媽媽回了一趟老家，帶回來一大袋白薯，家裡做飯時每天能見到它的影子，媽媽跟我說，這是她老家劉家村裡的薯，很好吃的，一定得讓我嚐嚐看。我總是笑著象徵性的夾上一小塊，倒不是因為真的很好吃，而是為了媽媽那一番心，看得出，媽媽在吃那些薯時，吃出的是對老家的那一份懷念與小時的那一段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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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生活是越過越好了，早沒有那樣的困苦日子，而那薯作為上好的主食業已退出歷史的舞臺，而今它只是人們口中一種消閒的小食品，什麼紅薯幹呀、炒薯片呀，其中最經濟實惠就是街頭賣的那種烤紅薯了。走在街上總能看見三三兩兩賣烤紅薯的小攤，攤主們有的熱情地招呼過往來客，有的則是安安靜靜地坐著一聲不吭，任憑烤紅薯的香味招引著顧客，一副悠然自得不怕攬不到顧客的從容樣子。小妹與我不同，她是比較喜歡吃烤紅薯的，一次逛街，想必是小妹又想吃烤紅薯了，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她對我說：“姐，今天怎麼賣烤紅薯的呢”？她不說我倒也不覺在意，她一說我也納悶起來：“對啊，今天還真是一個也沒見著賣的呢”。正這麼尋思著呢，一陣淡淡的香味從街角飄進鼻子來，小妹鼻靈，順著香味尋了過去，一看樂了，正是她想找的烤紅薯呢。趁攤主在爐子中拿烤紅薯的當口，我探頭看了一下那爐子，幾排鐵絲網裡面七七八八地躺著紅薯，看不出用來烘烤的材料在哪，不由得想象到底是什麼東西烤出的可口紅薯來。再買過幾次之後，攤主倒認識了小妹，一次我們從他的攤位走過，他開口招呼了一聲：“小妹兒，吃烤紅薯吧”？我哄地一下笑了出來：“哈哈，看你嘴饞得人家都認熟你了”！小妹撇撇嘴：“誰讓那烤紅薯好吃嘛”。說笑間又忍不住買了一個，攤主倒也樂了：“呵呵，我下崗之後就靠這個討生活啊，多多捧場才好”！聽了心裡竟莫名一陣感動：薯又在默默地奉獻自己了，讓那些下崗的人找到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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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忽然想起關於薯的另外一件樂事來，春天本該是樹木發芽的時候，偏偏單位裡的黃桷樹在這個季節里居然掉下葉子來，讓人好生疑惑，面對著每天掃也掃不完的葉子更是讓人發愁。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同事的腦袋瓜裡冒出了一個主意，你猜怎麼著？他說：“我們把這些樹葉堆起來燒吧，下面埋幾個紅薯，烤一回紅薯怎麼樣”？哈哈，說幹就幹分頭行動，一邊著人開掃，一邊讓人就近回家拿來幾個紅薯。火很快地燃了起來，樹葉也越聚越多，慢慢地火勢漸小，表面雖看不出，但下面仍是火星點點閃爍著，同事們全都圍在樹葉堆旁邊，細心地撥弄著火星，既不讓它太大也不致於熄滅，不一會兒就在風裡傳來薯的香味，相互之間看了一眼，臉上浮出快樂的笑容。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大傢伙一邊上著班，又不時地跑去照看一下烤著的紅薯，想來都讓人覺得有趣，呵呵，一幫平均年齡三十好幾的人在這樣的春日裡象小孩子似的精心伺弄著紅薯，那情那景再也看不到平時一本正經的成熟樣，取而代之的是掛在臉上純淨的笑，使人想起童年的純真歲月。終於快下班的時候，紅薯也烤熟了！三下五除二地撥開葉灰，露出幾個香氣溢人的紅薯來，哇！忍不住一聲大叫：快來吃紅薯啊！一下子全都圍上去，人人手中捧一個下午換來的勞動果實，快看快看，有人早不顧燙嘴的大嚼起來。“哈哈，你的那個中間還沒烤軟，硬邦邦的不及我的”，一邊吃還一邊相互交換紅薯的味道，“我的這個最好，又軟又甜”，“這個好這個好，好香啊”！笑聲和香味順著窗戶飄向外面，不知是不是這份快樂的情緒也感染了周圍的人，我抬頭望窗外看了看，來辦事的人並不驚奇於他們的那份童心未泯卻也跟著在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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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紅薯喲——烤紅薯呵——，樓下又傳來這吆喝聲，走！買烤紅薯去也！

※本文作者：冰在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