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斷想

1
彼岸的柳葉遮蓋了長長的柳條，各色花兒已消退了三月的容顏，狂虐的春雨正撕扯著殘留的春韻，打落的花片隨著匯合成小溪的雨水，演繹成易安的“紅粉暗隨流水去”。
草兒在春雨的滋潤下一芽一芽的瘋長，我孤獨地蜷縮在大山的深處，把幽幽的目光送向山外，積澱的心事和著山村的花草流水，輕輕的，輕輕的向我走來。
雨，總是不經意間躍進人們的視線，闖進了人的心間。讓人無端地湧起淡淡的感傷，輕輕地挑動著世人的情愫也洗刷著我混濁的靈魂。
雨，沒有思維，沒有情感，唯是大自然的物象，也只是多愁善感的人才會賦予它斑斕的色彩：可以是柔柔的情絲；可以是勢不可擋的憤怒；可以是纏綿相思的淚珠；也可以是悲涼奔湧的洪水。
常感慨於自己無奈地周旋於渾混的人世間，常為了一些不想做又不能不去做的凡塵俗事，做著無謂的反叛和掙扎。有時又會為了本不屬於自己而又割捨不下的情絲，任由著孤寂的心漂泊到一個又一個遙遠的地方，在不屬於自己的城市和田野，妄想尋找一個世外的桃源，一塊縹緲的綠地。
2
雖然是春天了，卻錯過了花開的季節。遙遠的他鄉，群山跌宕、溪水淙淙、鬆逸柏翠，各式風箏在嫩綠的草坪上空伴隨著徐徐的東風飄蕩著美麗的想象。而我，這顆躁動的心卻期待著雨水的來臨，好洗去那滿身的疲憊與浮塵。
雨，真的來了，卻在歸鄉的路上。看著雨珠在水泥地面上歡快地舞蹈，看著路旁的枝葉一塵不染，內心自然滿是蔥蘢的綠。
突然，一窪積水在車輪的滾壓下揚起的水花濺到了一個紅衣女孩的身上，不協調的字眼，瞬間就從她那薄薄的嘴脣中嘎嘣出來。
一陣涼風，一個冷顫，心頭像灌鉛似的天空。思量著：這萬物賴以生存的源泉怎會遭到人們的唾棄？離開了她，我們將如何生存？
她們是大地的乳汁呀。原本帶著滿身的純潔來到下界，卻是大地的混濁給她們染滿色彩，並非是她們要給大地塗上顏色呀。
3
傻傻的立在窗前，看屋外迷濛的雨簾，聽絲竹般來自宇宙間的玄音。忍不住把厚實的大手伸向窗外，想捧住一滴天外的甘泉，卻怎麼也抓不住她滑爽的身姿。是我的大手缺乏力量還是我的心不夠虔誠？
留不住一滴雨，留不住燦爛的陽光。一萬三千多個白天黑夜就這樣不經意的在我的指間悄然流失，留住了什麼，做了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定格成一幅幅泛黃的相片，只能從腦海中打撈一點模糊的記憶。生活就是這樣匆匆，我又何須那麼在意。生命源頭和盡頭都是這樣純潔，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還是讓生命順其自然吧，就像天簌中灑落的雨珠兒，該來就來，該去就走，不留一絲的痕跡，沒有半點遺憾。
何不鑽出那些厚重的龜殼，去獲得蛹蛻化蝶般的新生。好好珍惜生命裡的每一天，得與失，權把它看作花開花落、雲捲雲疏。讓生命與生命之間，多一分從容，多一分真誠，也就多一分灑脫。

※本文作者：餘簫※